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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鬼捉迷藏)】
季漻川:“……”
真是装都不装一下。
黑色花体字浮现。
【1、你是一个残忍的凶手,擅长欺骗和隐瞒。】
【2、你曾犯下无解的罪孽,但你会拯救无辜的被害人。】
电子音滴滴说:“季先生,准备好了吗?”
刺眼光束亮起,季漻川闭上眼睛。
季漻川又睁开眼睛。
视线中一片夺目的白,人影绰绰,他觉得脑袋越来越疼,犹疑地问:“零先生,我们进去了吗?”
零说:“季先生,任务早就开始了。”
……
季先生?
他觉得头疼。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到木地板上,光束中烟尘起舞。
他的睫毛在阳光中抖了抖,像两只被惊到的、无辜颤抖的小蝴蝶。蝴蝶颤抖时,会遮住底下琉璃似的、若隐若现的瞳孔。
“上午好,亲爱的。”
他说。
他的情人无法在这个温柔的早晨直视他初醒的、略带迷蒙的眼,红着脸垂下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声说:“上午好。”
他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情人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害羞地伏在他肩头,他回抱住对方,安慰似的,手指捻过情人柔软的耳垂。
情人像只乖顺的小猫,由着他的小动作。
他忽然起了点坏心思,手指咻然用力,耳垂的猝然刺痛让他的情人抬头,茫然无措地望着他。
他觉得那双眼底有隐秘的恐惧。
“你生气了吗?”
情人小声说:“我……我需要去打个耳洞吗?”
他嘴角的笑淡下,本能地不喜欢这样的情人:“不用。”
他离开温暖的床褥。他的情人裹着被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在镜子前洗漱,冷冽的水流哗啦啦从掌心淌过,带来一种微妙的清醒感。
他额前的碎发被打湿,索性撩起来,漂亮眉骨下双眼的冷淡越发不加掩饰。他发现他左耳有一枚红色耳钉。
他的手在空气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转向镜子旁的某个柜子。他从柜子里拿出了这对耳钉的另一半。
他凝视了一会那枚枫叶红耳钉,默不作声地把它放回原处。
“……你生气了吗?”
情人小心地探进脑袋。
见他没有说话,情人小步挪到他身后,从后往前环抱住他。
情人小心又慌乱地,在他耳边落下细碎温热的吻。
“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生我的气。”
他那害羞的、胆小的情人慌乱地试图讨好他:“我今天就去打耳洞,我会戴上情侣耳钉的。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他的沉默,对他的情人来说,实在是一场胆战心惊的艰难审判。
他终于大发慈悲地回应一句:“没有生气。”
他的眼还是冷淡淡的,沾了水的手指却拨了一下情人环住他的手。
“太好了。”
情人脸又红了,害羞地收拢手臂。他们贴得紧紧的,温热触感穿过单薄衣料。
他看着镜子里,对方站在他身后,很依恋地蹭了蹭他,是无法不依靠的姿态,可是神情里总有些瑟缩,透出一股矛盾的古怪。
他很怕我。他想。
“没有生气的话,”情人不看镜子,只是眼巴巴地追随他的视线,“可以亲我一下吗?”
他一向拿对方这种姿态没有办法,纵容地垂下眼,虽然不主动,但已经是一种了不得的许可。
他的情人脸红红地凑近。
情人的吻偏向青涩,缺乏技巧,但是一腔热情和欢喜。
情人喜欢咬他的嘴角,深吻的时候他偶尔会喘不过气,细心的情人会退一点,在他气喘吁吁的间隙里,温柔地含吮他的脸颊,留下浅浅的牙印,又羞赧地望着他。
“亲爱的,”情人舔走他的眼泪,喃喃说,“好喜欢你,你知道吗,我一直都特别特别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都特别特别的喜欢……”
这是一句多么动人的情话啊,配合情人那害羞又情意绵绵的眼神,再冷冰冰的心脏都应该因为此刻的情话而融化。
但是他的眉微不可察地皱起。
那句“不管你做什么”,让他心脏没由头地一沉。
他对他的情人有愧疚。
很深的愧疚。
他有一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专注回望时,会显出一种美丽的、勾人探寻的深情。
但是深吻时是不该这样冷静地观察别人的。
他的情人起初因为他的注视害羞,很快又发现他的不专注,震惊又委屈地停下来,喘着气,把他抵在洗漱台上,轻声说:“我做的不够好吗?”
他眨眨眼。
情人在他颈边拱了拱,“亲爱的,我没有让你舒服吗?”
情人还埋在他身体里,他感到一种难堪,也许是因为这是明亮的早晨,也许是因为有浴室的镜子,也许是因为他的情人忽然停下、认真询问,他很难在这种情形下保持冷静。
可是对方又实在容易感到焦虑和不自信。
他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有些病态的,并且这种病态大概率来自于自己,他的情人太年轻了,眼神明亮,轮廓青涩,但是又会努力战胜羞赧,真诚地勇敢地对他发问。
他无法不怜惜他那小心翼翼的情人。
所以他说:“亲爱的,你做的很好。”
他发出隐忍的闷哼。
……
他做了个梦,他气喘吁吁地奔跑,身侧的人群投来疑惑和惊讶的目光。
他不在意任何人,他只是焦虑地朝目的地前进,带着盛大的悔意。
他终于见到了那个侦探。
窗外阳光灿烂,屋里却一片阴冷死寂,他的心随着侦探的话语越来越沉。
白墙上,时钟的指针稳步前进。
咔嚓、咔嚓、咔嚓。
他不死心地追问:“他在哪里?”
侦探的金丝眼镜后,是怜悯的眼神:“他的确已经死了。”
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不会的,不应该,不可能,不……”
侦探叹气,再一次强调:“他已经死了。”
他的脸一下变得灰白。
指针移形,咔擦、咔擦、咔擦,他在时钟声中,颓然地伏在桌面上。
最后,像是被他纠缠得没办法了,侦探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去试试吧。”侦探扶了扶金丝眼镜,“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果你愿意相信,那也许是……你还能再见到他的最后一个地方。”
“这就是我能对你提供的所有帮助了,”侦探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时间差不多了,请离开吧。”
……
季漻川揉了揉太阳穴。
他不明白这个梦的意义,但是梦里的一切是如此真实,无论是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还是侦探和他谈话间的咔擦咔擦时钟声,每一处细节都在佐证这不该是个没有缘由的梦。
外头天快黑了,长窗外夕阳如火,美如画卷,他却被刺到似的,移开视线。
季漻川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无所事事,可是屋里整洁空荡,他绕了绕,最后打开一扇不引人注意的小门。
里头似乎是一间书房,桌上有一台电脑。
他试了几次,最后发现电脑的密码是自己的生日。他皱着眉,屏幕的亮光打在他脸上。
他试图寻找和他身份相关的信息,但是只看到几个指向不明确的项目文件,有建模也有代码,他不感兴趣地关上。
他直觉这台电脑还有秘密,几分钟后,根据他的习惯,他找到了一个隐藏文件。
他松了口气。
解密后的文件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文档,他粗略一扫,好像他是一个作家。这是一篇被隐藏起来的大纲,所有的描写都非常简洁,他开始好奇他在写一个怎样的故事。
他的视线来到第一页,这里写着:
【欢迎来到壁炉仪式】
他想到刚才的梦,神情开始微妙起来。他作品的第一页,详细地描述了什么叫壁炉仪式。
他运用了一个突兀的比喻:
【孩童常在壁炉旁边听祖母讲古老的童话故事,而迷惘之人在真相面前,也宛若无知孩童】
他凝视着被标红的“真相”两个字。
他似乎设计了一个刺激惊险的游戏,在这个世界观里,存在一个神秘的古堡,如果一群人在雨夜汇集古堡,点亮壁炉,就可以和徘徊在古堡中的恶灵开启一场不断轮回的游戏。
游戏的内容是:在每一轮里,抽中红签的人,都需要讲述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和某个“真相”相关。
人类可以在故事结尾提出一个问题,恶灵必须回答问题,并且不能撒谎。
接下来,他们会和恶灵一起,开启一场捉迷藏——
猛鬼捉迷藏?
季漻川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再度望向窗外,那片画卷似的鲜红依然让他感到刺眼。
他轻声说:“零先生,你之前曾经对我说过,欢迎来到猛鬼捉迷藏,对吗?”
电子音滴滴两声:“季先生的记性啊,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