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
金成伍远远就见一只法力信鸽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顿时心头一喜,道是家族终于传信过来了。
他谋划城主位置已久,若不是半路杀出来个高谷早就到手了。
借着大儿子的死借坡下驴有了发难借口。
如今只等家族首肯后便能直接上位。
待那法力信鸽缓缓飞到他手中,金家主胖手都有些因为激动而哆嗦。
信鸽消散留下信封,金成伍颤抖着将其拆开。
待看清信上内容后。
随即整个胖硕身躯愣在原地,而后竟是经受不住打击骨头软掉瘫坐下来。
一旁陈氏见了,忧心自家老爷,连忙来扶。
却无意间瞥到掉在地上的信,信上仅被两个潦草狂放的大字填满,能看出来写出来的人心情之愤怒。
“蠢物。”
金成伍缓了好一阵,转头对着担忧他而哭得梨花带雨的陈氏吩咐道。
“夫人快快去把贤儿唤来。”
很快金贤被带到他眼前。
金贤躬身道:“父亲,您找我?”
金成伍塞给金贤一本功法,嘱咐道。
“此法乃是我金家嫡传功法,你要收好,今后金家就靠你了,我本想将其传给你在军营的庶兄,不过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金贤表情一僵,没成想心心念念的功法就这样到了手中。
“父亲……”
随后金成伍没再理会他又将陈氏唤了过来。
“夫人赶紧带着贤儿和护卫走罢,走得越远越好。”
“学宫,对,带贤儿去学宫,那样贤儿便还有机会!”
“那,老爷您呢?”
金贤没有回答陈氏,这个中年胖男人的心已经死了。
“把家里能捎上的财物都捎上,拿不下的,便散给周遭百姓吧。”
“拿于百姓终将还于百姓啊。”
吩咐完后金贤竟是显出老态来,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四十岁。
陈氏不断哭喊着:“老爷……”
天还蒙蒙亮,金家一行人就收拾好细软出发上路了。
金贤坐在马车上,深深地望了一眼坐在门框上一脸颓然的父亲。
待众人走远后,偌大的金府就剩下金成伍一个人。
萧寂的背影显得狼狈极了。
忽的听身后拍门,金成伍纳闷地打开大门一看。
却是陈氏又跑回来了,这妇人脸上却又是两道泪痕擦不去了。
见了金成伍,软软地叫出一声。
“老爷……”
“你这愚妇,又回来作甚!”
“相濡以沫三十载,即便是死,也要作鸳鸯同老爷一起死去。”
金成伍一拍脑袋猛地恍然:“我这一生,因年少轻狂得罪主脉被逐出王家,带着你徒劳奔波,此生最大的夙愿就是做点功绩重回家族,不料最想回的家族就在身旁。”
金成伍将陈氏拥入怀中,女人止不住泪低低啜泣起来。
此时门外不合时宜地传来叫喊声。
“金家金成伍可在!”
“金成伍率金家众人反叛!意图击杀朝廷钦点命官!如今我等奉旨前来,将金成伍就地正法!家产充公!”
…………
待唐岁迷迷糊糊睁开眼,体内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
刘胤才端坐在少女旁边。
一阵饥饿感传来,险些又让少女晕过去。
“饿……”
刘胤才注意到少女苏醒,递过去一枚香气缭绕的丹药。
唐岁便接过吃了,只觉身体里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息源源不断被自己吸收。
瞬时就不饿了,体内没好完的伤势也开始快速修复起来,挥霍一空的血气和儒气也快速补充起来。
观察了下四周,唐岁发现自己和刘师处在一张巨大的字画上。
两人正在空中高速飞行,一层透明护罩将二人隔绝在内不受风力影响。
护罩周围的破风声呼呼响着。
唐岁见了刘胤才,少女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从何说起,明明是自己逞能……
自己还活着,那代表刘师大概率出手了。
刘胤才操控着字画飞速向前赶路,眼角余光瞥见少女抱起双腿把头埋进膝盖。
打趣道:“怎么了?被那秦国七皇子吓傻了?”
少女摇摇头:“杨迢传音于我了,我却还是让刘师出手了,明明是我的事却要师傅来承担……”
刘胤才哂然笑道:“哪有人会为了你这么个九境小修士出动那么大阵仗,不过是冲着我来的。”
随后他又叹口气:“只是舍不得你,不得不离开此地了,与其留在北齐等死,不如去东秦搏上一搏!”
唐岁垂下眼睑:“终是我成了破绽给了他们向刘师发难的由头。”
“傻丫头,”刘胤才一只大手伸过来揉乱摸摸少女头发,“哪怕没有你,哪怕我刘胤才没收第二个弟子,他们还是会想方设法地引我到靖州然后做出这一场局。”
“明显就是蓄谋已久了,怪不得你。”
唐岁听完后心头才好受些,浅浅“嗯”了一声。
“你呀你,平时鬼精,到了这个关头又糊涂想不通。”刘胤才数落道、
唐岁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看向刘师问道。
“那现在我们是回邺城了?”
“嗯,”刘胤才脸色凝重下来,“回城后,你万不可再去与金家接触,金成伍当初被逐出来,他来这邺城生根便是因为这里有个老城主快卸任了,不料当时我被软禁在此,上头突然天降下来一个高谷当眼线盯着我打乱他的计划。”
“应是那死太监无疑了,金成伍不知高谷身后底细,怕是只以为是个寻常贵族撑腰,敢对高谷下手,简直是打那太监的脸,王家虽不惧那阉人,但也不会为了一个被逐出来的弃子与他为敌。”
说完后他表情柔和看向自己小徒弟:“此番到了邺城将你送回去我也该走了,没我护着你要小心行事,万不可再鲁莽让人抓住把柄。”
“师……”唐岁刚想说话就被刘胤才打断。
“为了你的安危,却是不得不断这师徒情分了,日后便不再叫我师傅。”
“师者,当传道授业解惑也。”
“刘某不才,单单尽到了传道,授业解惑平日里教的还没你师兄多。”
少女眼中弥现淡淡水雾:“一定要断吗?”
“一定要断。”
唐岁调转姿态,转坐为双腿跪在刘胤才旁。
少女对着眉毛半黑半白的中年儒士磕了三个头。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唐岁在此中世界无父无母,刘师待我如亲子,来日……”
少女眼中噙着泪。
“定当再携拜师礼,恭恭敬敬地给刘师拜师请安!”
刘胤才扶起唐岁,打了个哈哈。
“有你这句话,老子就算从地府爬也要爬回来!”
“刘师答应我的。”
“嗯,我从不骗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