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火舌舔上凤姐院落的青琉璃瓦,宝玉攥着浸透井水的锦被往浓烟里冲。焦木碎瓦砸在肩头,他瞥见雕花月洞门后闪过靛蓝衣角——正是刑房那婆子死前穿的浆洗房制服颜色。
\"二嫂子!\"黛玉的惊呼混着梁柱断裂声传来。宝玉撞开塌了半边的碧纱橱,见凤姐蜷在酸枝木拔步床底,右手死死抠着床板暗格。一道焦痕从她左肩蜿蜒至裙裾,烧焦的翡翠护甲嵌进掌心血肉。
紫鹃用银剪挑开护甲碎片,带出团染血的丝帛。黛玉就着火光辨认:\"壬午年三月初三,盐船沉没于...\"字迹被血污浸透处,隐约可见\"九黎\"二字的水印暗纹。
平儿捧着铜盆灰烬跪在贾母跟前,盆底沉着二十粒金珠。探春用银箸夹起细看,珠面阴刻的漕运司纹章与刑房腰牌如出一辙:\"这该是沉船货箱的封箱珠。\"
窗外忽起喧哗。周瑞家的尸首在井底泡了三日,打捞时竟从喉中滑出蜡丸。黛玉用薄荷膏化开蜡衣,内裹的丝帛残片与凤姐护甲中的血书恰好拼合——完整的九黎图腾下,密密麻麻列着北静王府二十年来的盐引数目。
\"这数目...\"宝玉指尖发颤,\"比户部存档多了三倍不止。\"他忽然扯开丝帛衬里,夹层飘落半张婚书——贾敏生辰旁赫然写着北静王幼子的名讳。
黛玉立在滴翠亭翻查旧年礼单,雨水顺着竹帘缝隙打湿袖口。雪雁擎灯照见某行小字:\"北静王府重阳赠菊二十坛\",日期正是沉船次日。亭外忽然传来瓦当碎裂声,鸳鸯追出去只拾得半块黢黑木牌——与刑房那截烧焦的腰牌残片严丝合缝。
\"二姑娘请看这个。\"平儿深夜叩开潇湘馆门扉,漆盒里盛着凤姐昏迷前褪下的鎏金指甲套。黛玉用银针挑开莲花纹饰,夹层掉出盐引存根——编号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那批官盐。
宝玉冒雨赶来时,正撞见黛玉将盐引浸入药汤。帛面渐显血手印,五指纹路与祠堂暗格长命锁上的婴孩掌纹完全重合。
贾政书房的地龙再度渗水,这次浮出的是半幅婴孩肚兜。宝钗用菱花镜映着日光细看,金线锁边的\"甲三\"字样里藏着更小的篆字——\"通运司押\"。王夫人见到肚兜花色时忽然昏厥,腕间翡翠镯滑落碎裂,露出中空夹层里的半张认罪状。
黛玉在秋爽斋翻出贾敏的绣绷,发现二十年前未完成的并蒂莲图案。拆开绣线,底稿竟是姑苏盐运司的官船路线图。当她将路线图与金锁上的水道图重叠时,交叉点正对荣国府东北角的祠堂。
是夜,宝玉提着铁锹跪在祠堂石阶下。青砖撬开第三块时,铁盒里的婚书完整呈现——北静王私印旁按着贾敏的染血指印,日期却是她嫁入林府前三月。
凤姐在昏迷第七日突然坐起,抓过药碗砸向多宝格。飞溅的汤药在墙面显出盐引编号,正是周瑞家的尸首手中攥着的那张。平儿擦拭时发现,被药汁浸透的墙皮下竟封着檀木匣——内盛二十封未拆的家书,封口火漆印着九黎图腾。
黛玉冒雨前往水月庵查账,在妙玉禅房发现蹊跷:功德簿上北静王府的香火钱数额,竟与盐引存根的亏空数目分毫不差。归途马车颠簸时,车辕断裂处掉出靛蓝染料的碎屑——与刑房铁箱图腾同出一源。
黄昏时分,贾琏押着漕帮汉子进府。那人肘窝梅枝黥刑下,隐约可见\"甲三\"刺青。宝玉用井水泼洗,刺青竟变成漕运司的密文:\"盐改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