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秋风卷着枯叶扑进户部档房。黛玉裹着玄色披风,借着琉璃灯细辨泛黄卷宗。忽然指尖一顿——永历二十三年盐税账册中,\"贾府\"二字下竟空着整页墨迹。宝玉用断镯钢芯轻刮纸面,褪色朱砂渐显:\"丙戌年腊月,贾府纳盐税银八万两,实缴锡锭充数...\"
\"什么人!\"门外传来暴喝。黛玉迅速将账册塞入怀中,宝玉揽着她翻出后窗。追兵火把照亮巷口刹那,黛玉瞥见领头者腰间银牌纹路——竟与北静王府令牌如出一辙。
荣禧堂的夤夜宴席上,王夫人正与户部郎中推杯换盏。黛玉佯装更衣,绕至后厨暗门。馊水桶底粘着半张油纸,浸湿处显出新墨:\"...锡锭充银之事已泄,速毁漕船...\"字迹与贾政书房密函同源。
\"二姑娘当心!\"紫鹃突然扯开她,一盆滚油泼在方才立足处。厨娘张嬷嬷慌称失手,袖口却露出半截苗银镯子——内侧刻着九黎密符。黛玉拾起溅落的铜勺,勺柄暗纹竟与户部档房锁钥相契。
子夜的运河泛着诡异油光。宝玉扮作更夫贴近官船,耳听得舱内传来凿击声。钢芯插入舷窗缝隙,见二十口贴封条的官银箱正被撬开——本该雪白的银锭泛着青灰,箱底暗层堆满锡块。
\"果然是偷梁换柱!\"黛玉在芦苇丛中看得真切,漕运书吏正与北静王府长史对账。她掷出铜勺击碎灯笼,火光骤灭时,账本已被宝玉夺入怀中。江心突现漩涡,妙玉素衣立于货船,扬手洒出漫天盐引:\"今夜便叫这腌臜勾当现形!\"
水月庵的晨钟惊落残霜。黛玉翻开染血的《地藏经》,夹页盐道图被朱砂改得面目全非。宝玉撬开地藏菩萨金身,四十枚带血银针钉着盐工名册——每根针尾皆系着写有生辰的残破衣角。
\"姑娘看这里。\"紫鹃掀开蒲团,暗格里躺着半块户部印鉴。黛玉以断镯钢芯轻触印面,凹陷处竟与漕运账本上的缺损严丝合缝。庵外忽起马蹄声,平儿跌撞进来:\"盐运使带兵围了荣禧堂!\"
宗祠地窖的桐油灯爆出灯花。贾琏撬开第七口铁箱,本该装满族谱的箱内,四十卷盐税密档捆如薪柴。黛玉指尖抚过卷宗上的指印,忽觉刺痛——那纹路竟与元春省亲时留下的胭脂痕相仿。
\"这里有人气!\"锦衣卫踹翻铁箱,夹层滚出个奄奄一息的账房先生。老者枯手抓住黛玉衣袖,露出腕间烙印:\"他们逼我做假账...\"话音未落,一支毒箭穿窗而入,账房喉头顿时涌出黑血。
潇湘馆的琉璃灯彻夜长明。黛玉将密档碎片拼合,褪色朱砂显出新证:\"贾府四十年来以锡充银,亏空盐税百万两...\"宝玉忽然用钢芯挑开楠木匣暗层,二十封密信如落叶纷飞——最末封盖着带血的户部大印,竟是贾政亲笔:\"今以元春婚事为质,求宽限三年...\"
窗外骤起喧哗。茗烟撞开房门:\"九黎人抬着棺材堵了正门!\"黛玉展开染血账册,空白处被烛泪洇出暗纹——竟是贾母龙头杖上的九黎图腾。
荣禧堂的晨曦刺破窗纸。盐运使高举圣旨跨入时,贾母龙头杖劈碎楠木匣。漫天密信纷飞处,王夫人突然夺过黛玉手中账册,册页遇风自燃,青烟凝成盐道全图。
黛玉望向祠堂方向,忽见妙玉扶着元春立于阶前。元春褪下贵妃朝服,肩头烙痕竟与账房先生腕印相契:\"这四十年,贾府女儿皆是填矿的牲祭!\"朝阳刺破云层,照见祠堂梁柱暗纹——每道木纹皆刻着盐税亏空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