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心坐在前厅等待,手边的茶水一动未动,
见到萧豆豆出现,她忙起身行礼。
“高大夫,不必拘谨,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
萧豆豆看出了高文心的紧张,出言安抚道。
“王爷,可否让小人先去看看王妃的病情?”
“甚好,你随我来。”
高文心没想到梁王殿下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还亲自为她领路。
只是奇怪的是,梁王带着她竟然先来到了前院,一处看似是寝居的院落。
“王爷,您……这是?”
高文心刚放松的神经,顿时又紧绷起来。
她给人治病的时候不是没有听过,一些富贵人的怪癖,
有的男人不仅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
高文心有些后悔了,怪自己轻易被梁王说动,被梁王开出的条件所吸引,自己曾经吃过亏,还是没有学聪明!
现在想跑还来得及吗?
萧豆豆回头,见高文心突然在院子门口站定,神情警惕地盯着自己,
心道:她这是个什么眼神,不会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萧豆豆赶忙澄清,
“高大夫,你别想多了啊,我只是还要叫上一个人共同去看王妃。”
说完就径自进了房间。
高文心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梁王殿下竟然看出了她的想法。
没一会萧豆豆就和萧衍一块出了房间。
高文心定睛一看,原来是早上那位和梁王在她医馆中争吵的美人。
两人给人的感觉又疏离又熟悉,
那侍妾见着高文心也不避着,走路的步伐看起来比梁王殿下还有气势,就差没有走到王爷前面去了。
也是把高文心给看得一愣一愣。
三人来到郗徽的院子。
屋外有两个小丫鬟正在倒药渣,准备收拾好了拿去做养花的肥料。
见到萧豆豆一行人过来,丫鬟们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行礼,
萧豆豆对着一个丫鬟问道,“王妃在屋里干嘛哩?”
小丫鬟恭敬回道,“王妃刚喝了药,这会正在房里读书。”
萧豆豆点头,“你们忙自己的,我带了个大夫过来,去看看王妃。”
扭头一看,却见高文心蹲在地上,好奇地扒拉着药渣。
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萧豆豆暗暗点头,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直到高文心自己意识到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她,赶紧站起身道,
“不好意思,王爷,我这老毛病又犯了,看到药渣就想扒拉一下,
小时候祖父教小人行医,识别药材,
从药渣中辨药,是祖父考教我的一个方式。”
萧豆豆摆摆手道,“无妨,高大夫这应该叫职业病,在本王看来还挺有意思的。”
高文心腼腆地笑了笑,头一次听到“职业病”这种说法,感觉还怪亲切的。
进屋前,高文心停住了脚步,正打算在屋外候着,等萧豆豆向王妃说明情况后,再听到传唤进屋。
谁知萧豆豆突然转身,对高文心说道:“高大夫,你就直接跟着一起进屋吧,我们都知道你其实是个女大夫。”
高文心一听,身体瞬间绷直,结结巴巴道,
“王……王……王爷,小民其……其实不……不是刻意隐瞒……”
萧衍在一旁摸了摸额头,
心道:这家伙怎么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些让人突然很尴尬的话来。
萧豆豆表情和善地看向高文心,本想伸手去拍拍高文心的肩膀让她放轻松点,转念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男人,
男女授受不亲,萧豆豆赶紧缩回爪子,
“高大夫你别紧张,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正因为你是女大夫,本王才让你给王妃治病的,不然我也不会开出那些条件让你过来了!
作为王妃的专属大夫,需要出入后院,你看这后院全是女眷,你也是女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高文心低头,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是华佗再世,也从未在梁王面前展示过自己的医术,
人家一个王爷开出这么优渥的条件,原来是早就看穿了她的身份后,做出的最适合他们情况的选择。
想通此节,高文心反而不好意思道,“原来王爷什么都知道,小人实在佩服。”
萧豆豆笑道,“我喜欢把话说开,你别怪本王唐突就可以了。”
高文心赶紧道,“小人不敢。”
“进去看看王妃吧,本王看好你!”
萧衍微微摇头: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进了房间,被萧豆豆一早特意吩咐过了,要让整个屋子通风,
现在不仅打开了窗户,屋里也明亮了许多,一扫此前压抑暗沉的感觉。
郗徽正在看书,有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坐在床榻边,手上正做着针线活。
见萧豆豆进屋,郗徽忙放下手里的书,
看到高文心愣了一下,看到萧衍又愣了一下。
“王爷,这是?”,郗徽轻声询问。
“哦,这高文心,高大夫,是本王找来专门给你治疗嗽疾的大夫。
兰儿放心,高大夫的医术很好,她还有家医馆就开在京兆府。”
接着,萧豆豆又指了指萧衍,对郗徽继续说道,“她说打从进府以来,都没来探望过王妃,今日便求着本王带她一同过来看看你。”
郗徽打量着萧衍,
这个在一个月前被太子殿下送给自己夫君当侍妾的女人。
李容君和古长乐都说阮令嬴容貌近妖,但郗徽却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让自己熟悉的感觉,还有她眼神中透出的关心。
高文心默默盯着郗徽的面容看了好一会,
按说一个嗽疾也不该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极度苍白的颜色。
郗徽本就肤色偏白,因为病的时间长,所以大家并没有觉得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有什么问题。
“王爷,小人可以为王妃请个脉吗?”
萧豆豆点头,“当然可以。”
随即萧豆豆又对郗徽解释道:“高大夫虽是男子打扮,其实是个女儿身,兰儿可以随意一些。”
郗徽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了。
高文心刚进房间的时候,郗徽就觉得有些怪异,
只是在她眼中,这个高大夫怪,但阮令嬴更怪。
所以她的注意力全在萧衍身上。
经过萧豆豆的解释,郗徽很快明白了高大夫怪在哪里,
难怪容貌有些娘气,不像个行医救人的大夫,倒像个在戏园子里唱戏的伶人。
郗徽身边的丫鬟听到大夫要给王妃诊脉,赶紧拿出手枕,将王妃的手搁在小枕上。
另一个丫鬟则端来一张木凳,以便高文心坐在床边。
高文心行了一礼,忙上前为郗徽诊脉。
……
脉象缓弱无力,呈虾游状。
这种脉时而浮起,时而潜入,难以捉摸。
多半会被大夫认定为是因为气血大虚,正气将竭,阴阳之气不相维系所致。
尤其是患者处于长期慢性消耗性疾病的晚期,会呈现出此脉。
结合郗徽长年嗽疾,很难让医者诊断出其他的问题。
可高文心并不这么认为。
她是女大夫,从本质上就比多数男大夫要心思细腻。
她不仅了解女性的身体,也了解女性的心理。
有些男大夫无法想象的,女人之间发生的龌龊事情,在高文心这里并不算稀奇。
越是富贵人家,越容易发生。
见高文心诊脉诊了好一会,萧豆豆在一旁按捺不住地问道:
“怎么样,高大夫,王妃这嗽疾到底严不严重?”
高文心犹豫了一下,说道,“严重,也不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