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福达酒楼内,欢声笑语,酒浆罗列,灯烛辉煌,亮若白昼。
齐铁嘴负手而立,低眉敛眸朝着楼下望去。
只见酒楼中央种着一棵花树,满树垂枝花开红色近千层,本就美艳夺目,到了夜晚还用红绳挂满了鎏金灯笼,更显奢靡华丽。
“八爷,您喜欢的冠侯、白玉京都呈上来了。”
灯笼光下,齐铁嘴一袭青色长衫如同庭中玉树,矜贵清雅,回身刹那,挂着明亮笑容。
这一笑撞入张日山眼帘,撞得他头脑发昏,还没等饮酒好似就要醉了。
“愣在这干嘛,进去喝酒!”齐铁嘴走到张日山身侧,拍了拍他肩膀,率先走入包房。
张日山抬手覆在刚才被拍的地方,唇角动了动:“来了,八爷。”
两人喝着喝着,之间的空气隐隐流转着酒香醉气。
多数时间都是张日山在找话题,齐铁嘴也不嫌烦,什么样的话都能聊上几句。
“你今日寻我,不是有心事吗?怎么喝了半天酒,还不说正题?”齐铁嘴吃了口下酒菜,又饮了盅白玉京,挑眉奇怪看着对面的张日山。
张日山还在傻乐,“啊?我没什么......”但话到半截,他看了眼齐铁嘴神情,大脑急转。
他没想到齐八还记得他临时找的借口......
张日山突然灵光一闪:“今日确实发生一件事,令我产生一个困惑。”
齐铁嘴好奇:“什么困惑?”
张日山又给他倒了盅酒,酒水撞击盅壁流水声下,他状若感慨道:“这世道,大浪淘沙泥沙俱下,好人同坏人混杂其中,黑与白早已泾渭难明,大部分都是灰色罢了,只不过浓与淡之分。”
齐铁嘴听得皱眉,只待他继续。
“八爷您是心静眼明的,您瞧那小江爷是浓还是淡?”
齐铁嘴盯了他片刻,抿了口酒,没有顺着他的‘黑与白‘‘浓与淡’之说,反而一针见血,辛辣又慨然道:“那位小江爷就像布袋里的菱角,尖的冒头。”
“所谓忍人所不忍,能人所不能,方成大事,可他只应了后半句,他心性狠毒,绝不是能忍之辈,一切都要看机缘巧合......”
“他不把自己当人,同样也不把旁人当人,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苦苦挣扎的畜牲,区别在于食肉还是食草。”但他话锋陡然一转,“可他遇到了佛爷......”
佛爷二字一出,齐铁嘴醉意消散,赶紧住了口,心底暗恼,感觉自己被这狗呆子下了套。
张日山:“八爷?”
齐铁嘴惊醒了酒,分寸又回来了,不再多说,也不想过多触及城主府的事,摇头道:
“佛爷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你这呆子听着就是,罢了罢了!大知闲闲,小知间间!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喝酒喝酒!”
该他知道的,他能知道,不该他知道的,反而平生事端。
张日山垂下眼睫,齐八总是想跟他们隔着一层。
齐铁嘴观他神情,笑着举杯到他面前:“是你来寻我喝酒,那就放欢一遇,既醉还休。”
张日山看着灯光打在酒面,像团热烈燃烧的火,竟直接握住他的手,喝下了这杯酒。
齐铁嘴当即一怔,只觉有股热浪袭来,被握住的那只手烫的发麻,有些抖。
“你......你......”
张日山含笑抬眸,“八爷别这么小气,喝您一杯酒,我再还您一杯!”
说着他松开了手,倒酒动作行云流水,握着齐铁嘴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将那杯酒送回他的唇边,“八爷,您请。”
齐铁嘴脑子里好似有团酒水蒸腾的热气在膨胀,他从张日山那双浓黑的眼中瞧见了自己......张开唇饮下了这杯酒。
张日山呼吸一窒,他原以为齐八会拍开他的手,“八爷......”
齐铁嘴反应过来,大脑嗡地一下,下意识甩开握着他的那只手,视线投向别处,故作镇定:“爷什么爷,这杯酒当你赔罪了!”
张日山从善如流收回手,笑道:“好,八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从那两杯酒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了,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醉意......
碰——
酒盅被撞翻,澄清又热烈的酒水滴答滴答坠落在地板上。
齐铁嘴不胜酒力伏在桌面,雕花窗的影子被灯笼光映在他的侧脸,好似迷乱醉影:“坐中......坐中静斩焦虑之贼,舍中得斩欲望之贼,事上练斩犹豫之贼。”
“三贼皆斩万事......皆成!道爷我要成仙去了!”
张日山勉强听了会,实在是没听清,觉得他应该是醉了,凑到他面前,用鼻尖蹭了蹭他泛红的耳畔,温声询问:“八爷您说什么?”
齐铁嘴勉力掀开眼皮,用满是醉意水光的眸盯着他,:“可我......可我勘不破啊!我做不成仙人了,都怪你......张日山是个祸害人的狗呆子!”
张日山听清他最后一句,确定他喝醉了在骂他,不由失笑,柔情地摸了摸他的侧脸,凑得更近,唇落在他的脸侧,低声道:
“八爷您说的对,我就是个狗呆子,专门来祸害您的狗呆子......”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了张日山侧脸......
张日山:“......”不愧是八爷,喝醉了也能打人。
......
张日山一路背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齐铁嘴回到了事务所,他白日休息的屋子。
将人小心放到单人床上,出去打了盆水,用干净的毛巾给人手脚细细擦净。
在他没忍住在齐八的脚踝处落下一个隐忍的吻。
晕黄的烛光下,张日山坐在床边,仔仔细细地看着齐铁嘴,他的眼神格外放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和的表面彻底撕开,忍不住凑近了些。
他握住齐八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半张脸隐在齐八掌心的阴影里,一双眼睛透过手指缝隙贪婪地凝视着齐八睡得安稳的模样。
烛光映在泛起猩红眼底,张日山仿佛是树梢上潜伏的花豹盯上猎物时的兴奋,脖子上的血管剧烈鼓动。
他舌尖刮过牙尖,用鼻尖蹭着齐八掌心,压低嗓子假惺惺道:“八爷,醒一醒,这大热天不脱衣物休息可不舒服......”
意料之中没得到回应。
张日山露出满意的笑,解开齐八衣领,森白牙齿在烛光下晃着寒光,叼住猎物脆弱颈子,一下一下磨碾。
流畅的下颌绷直,青筋在俊美面庞一根根暴起,看似很用力,可齐铁嘴脖颈上却没有痕迹,张日山在忍耐......
烛光摇曳,月落枝头。
最终花豹松开了猎物脆弱颈子,收起獠牙,转而将痕迹留在猎物绝不会发现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