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不同于长硰气候干燥,它有着临海城市独有的潮湿, 初春的风穿过身侧时,有一种扑鼻的湿冷。
江落慢悠悠扭着腰肢,在这个时代的繁华租界游逛,背影纤薄仿佛柔弱蒲柳,一摇一摆动人心弦。
但跟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却是黑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然而张千成知道,这并没有什么鸟用。
因为仅这一会功夫,上来搭讪的洋人和富家公子打扮的人就已经不下六位。
偏生这位爷刚才好像在董公馆还没玩尽兴一样,跟这几人说话的腔调含羞带臊,眼波流转仿佛带着软绵绵的勾子。
三言两语就将几人迷得五迷三道,离开时走路都打晃儿!
张千成感觉那些公子哥还有该死的洋人喘着粗气盯着这位爷的模样,恨不得光天化日之下,撕了身上的人皮,变成一条当街发q的公狗……
他奶奶的!又来了一位!
“李公子?李氏银行原来是你家开的呀!那您应该懂得很多关于当今国际的金融局势吧?”少女娇俏又天真的语气,配上世间少有的漂亮旖丽的脸蛋,轻而易举地令面前身穿舶来西装,打扮十分摩登、甚至有几分花哨的纨绔子弟红了脸。
“是,是我家开的。”李公子心脏怦怦乱跳,眼神炙热地盯着少女,往日里情话张口就来,如今一张嘴却磕磕绊绊,“张小姐,我……我能否有幸请您吃个饭?当然!你如果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这时就该张千成出场了。
他高大身躯迎了上去,将色迷心窍的公子哥与这位玩性大发的祖宗隔开,煞有其事地低声道:“小姐,老爷还在切尔曼伯爵公馆等您,不能再耽搁了。”
果不其然,这位李公子听到“切尔曼伯爵”这五个字时,脸色顿时一变,眼神都清澈不少。
“张,张小姐您与切尔曼伯爵是……?”
江落抬手拍了拍张千成的胳膊,露出甜美笑容:“我想伯爵大人这样的绅士不会在意我的迟到。”
随即他又看向神情不断变化的李公子,露出抱歉神情,但那双桃花眼看向他的眼神黏稠的仿佛要拉丝,语气更是暧昧:
“今日不能得到李公子解答疑惑,实乃生平憾事,不知改日李公子能否当落儿老师?”
张千成听着这位爷说话的调调,眼皮猛跳:佛爷,我对不住您……
李公子喉结明显滚了滚,他浪迹情场不知几何,风月场所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更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
但今日此时此刻,面对这么一位将清纯与魅惑完美融合的美人……
他竟有了种久违的心动,甚至是亢奋!
“好,好……张……落儿小姐,只要你有空,我随时都可以!”他赶紧补充道。“你到时派人到李公馆找我就行!
江落适时露出欣喜,但很快秀美的眉便轻蹙在一起,露出一丝忧愁。
张千成一看他的小表情,头皮就开始发麻,因为他太清楚这代表什么。
这位爷又开始冒坏水,有人要糟糕。
李公子见状则是心口一紧,语气关怀地问:“落儿小姐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江落见他如此上道,露出一个羞赧浅笑:“我若是派人去找你家寻你,到时会不会显得太过唐突冒犯,你家里人若是不信该怎么办呢?”
“毕竟,李公子看起来红颜知己不在少数。”说着,他便翘着眼睛往道路一侧的西洋文玩商店瞥去,刚巧门口有一片仓皇逃离的白色蕾丝边的裙角。
李公子神色一僵,但情场浸淫多年,他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道:“落儿姑娘与她们自然是不同。”说着便将胸前纯金怀表取下,十分郑重地递到她面前。
“这是代表我身份的怀表,落儿姑娘你拿去,等你有空让下人拿着这块怀表到李公馆,他们不敢不信!”
张千成被这位爷用桃粉色的眼尾斜了眼,后背一凉,赶紧接过。
江落笑弯了眸,意味深长地道:“那落儿就先行一步,改日再同李公子探讨学问……”
李公子忙不迭地点头:“好,好!”
直到二人坐上马车远去,还能看到呆呆立在原地,仿佛望夫石的李公子……
……
当马车快要驶离租界时,江落用脚尖踢了下一旁一脸便秘样的男人。
张千成人高马大的汉子,被这轻如挠痒痒的一下,惊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爷,爷您有事吗?”他看向青年,眼底莫名有丝心虚。
江落见他跟个受气包一样,冷嗤了声:“管我叫爷爷,你也不嫌害臊?”
张千成一张男人味十足的脸,瞬间爆红,唇线抿得笔直,任由他奚落,一言不发。
江落心底骂了句“伪人”,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手里怀表扔到他身上。
“你拿着这个去李氏银行,用李二公子的名义支出三百大洋出来。”他用眼角斜了眼张千成,漂亮的眉眼间满是不耐,“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张千成呆愣愣瞧着他,成功收获冷飕飕一眼。
“你是真不明白啊?“
“姓张的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憨货,你不会是被捡来的吧?”
“不,不是。”张千成赶忙低垂下头,“属下明白。”
江落从鼻内哼出一声冷笑,越发觉得这群伪人一样的张家人不如一个刘小亿用着顺手。
……
夜晚,位于租界外百米的祥和酒楼,灯火通明,大堂内的舞女穿着旗袍,身姿窈窕,扭着水蛇细腰,穿梭在人群中。
在灯火阑珊下,她们时而用团扇欲擒故纵半遮着面,时而对着来往酒客暧昧娇笑。
酒客们则是香烟美酒,吞云吐雾,美人在怀,好不快活。
而在这间酒楼,三楼的一间房门紧闭的包厢内,将一切喧嚣阻挡在外。
里面藏着的是更为淫靡燥灼的艳色。
“嗯……”
绝色青年一截汗涔涔的雪白颈子脆弱后仰,被水光揉皱的眉眼藏进了阴影中,纤长白皙的手指尖因摩挲泛着水红,仿佛是沾染了露水的玫瑰花瓣。
下一瞬,腕部那抹带有古朴纹路的银白刮到了脆弱,他粗重喘息猛地一滞,隐在阴影里的旖丽眉眼皱得更紧,洇红的眼尾沁出泪珠,纤薄的腰身紧绷的宛若弓弦。
这一刻世间仿佛重归虚无,他双耳嗡鸣,一切声音都消失殆尽。只有那声被堵在喉咙里含混不清的叫喊,在绝望又狠戾的徘徊。
张、启、山!
不知过去了多久,喧嚣声开始充斥每一个角落。
窗外凄沧月色更是像海一样铺洒进来,理智才堪堪从狂戾的情海中脱身。
“孚……孚……”
江落喘着热气,细白银牙死死咬着湿红唇瓣,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散落的乌发遮挡住了他半边脸,让本就隐在昏暗中神情越发晦涩难明。
紧绷的身躯已然瘫软在软椅上,鎏金璀璨的紫金凤凰一闪而逝,独留水光在雪白皮肉上泛滥,仿佛是惊蛰溪流破冰处的最后一捧雪,被揉皱吹化。
他透过凌乱发丝的眼神阴鸷又呆怔,盯着还在细颤的手腕,那道仿佛标记一样的银白被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