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裹着咸腥味撞在礁石上，飞溅的泡沫沾湿了苏绾绾的蕾丝裙摆。 她蹲在沙滩上揉着脚踝，声音黏得能拉出糖丝：“哥哥，人家的高跟鞋陷进沙子里了啦——”
“你当这是马尔代夫度假？ ”我扯断勾在她裙角的荆棘，粗粝的枝条在掌心划出血痕，“防割面料掺了六成涤纶，淘宝三十块包邮的货色也好意思穿来荒岛？ ”
陆月端着枪管挑开前方藤蔓，腐烂的渔网缠着半截白骨“哗啦”坠地。 陈璃尖叫着后退，怀里的椰子滚进礁石缝隙。
“四十三码军靴印，压痕深度两厘米。 ”我蹲在潮湿的沙滩上比划，“至少一百八十斤的成年男性，脚印间距忽大忽小……”手指突然插进沙粒，扯出半截生锈的铁链，“拖拽重物的痕迹，有人在这里处理过尸体。 ”
苏绾绾的蕾丝手套搭上我肩膀：“说不定是海盗留下的宝藏呢～”
“宝你个头！”我甩开她的手，铁链末端暗红的锈迹在月光下泛着油光，“这是远洋货轮的锚链，断口参差不齐——明显是被炸药崩断的。 ”
陈璃哆哆嗦嗦地凑过来，急救包里的纱布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我们要不要生火？ 万一下雨……”
“生火？ ”我掰开她怀里的椰子，乳白色汁液顺着指缝滴落，“胚芽发黑含氰苷，这玩意喝下去能让你三分钟断气。 ”指尖突然戳向树冠阴影，“看见白腹海雕的巢没有？ 这种猛禽只在淡水区筑巢——往北两公里肯定有水源。 ”
陆月的枪管突然转向十点钟方向，枯枝断裂声惊起夜枭。 苏绾绾猛地扑进我怀里，胸前的十字架项链刮破我下巴：“有蛇！ 有蛇！”
“染色翠青蛇，色差0.3，宠物市场二十块钱一条。 ”我捏住蛇的七寸拎到眼前，鱼骨打磨的假毒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荒岛上哪来的宠物店？ 有人提前布置的障眼法。 ”
陈璃突然踉跄着栽进灌木丛，藤蔓“唰”地收紧吊起她的脚踝。 陆月举枪要射，被我抬手压住枪管：“活结套索，陆军侦察连的‘拖尸结’。 ”匕首割断绳索的瞬间，纤维断裂面整齐的切口让我皱眉，“瑞士军刀预处理过，刀刃开角二十五度——和上个月黑市军火案的缴获品同源。 ”
苏绾绾的蕾丝腰带不知何时缠上了我的手腕，她踮着脚尖往礁石后躲：“轮流守夜好不好？ 人家负责哄哥哥睡觉～”
“心跳每分钟一百二，装什么柔弱？ ”我扯断腰带把她捆在棕榈树上，腕表秒针的荧光在黑暗里明明灭灭，“潮汐落差三米，这片沙滩两小时后会被淹没。 陆月，把压缩饼干扔了——包装袋胀气说明沙门氏菌超标。 ”
陆月沉默着卸下背包，突然抬枪打碎三十米外的树冠。 望远镜碎片哗啦啦坠入海浪，我攀上湿滑的礁石摸到镜筒残留的余温：“镀膜厚度差了三微米，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劣质货。 ”镜片边缘夹着的金发在掌心卷曲，“欧洲人？ 还是故意染的？”
陈璃煮海水的铁锅突然炸开，滚烫的蒸汽灼红她的手背。 我掀翻冒泡的锅盖，咸涩水珠在篝火里滋滋作响：“六十二度就沸腾？ 密封圈漏气还敢用！”苏绾绾不知何时解开了腰带的死结，急救包里的碘伏瓶子被她拧得咔哒作响。
“哥哥受伤了～”她蘸着褐色液体的棉签往我颈侧凑，刺鼻的酒精味里混着海盐的腥气，“别动嘛，会感染的～”
“浓盐水兑食用色素，你当我是瞎的？ ”我攥住她的手腕反拧，锁骨处新鲜的针孔在火光下渗出淤青，“上岛前刚抽过400cc血，红十字会都没你积极。 ”
陆月突然拽着我扑向礁石缝隙，三米高的浪头砸在方才的位置。 陈璃的尖叫被闷在防水布里，我扯开湿透的衬衫下摆：“海鸟突然停止捕食，风暴前锋还有半小时登陆。 陆月，用95式枪托卡住岩缝——防水布要逆光铺才能最大效率接雨水！ ”
苏绾绾的蕾丝裙吸饱了海水，沉甸甸地缠在她腰际。 她剥开黏在脸上的金发，指甲缝里渗出的血丝混着沙粒：“哥哥对潮汐这么熟悉，以前在海军陆战队待过？ ”
“你锁骨穿刺疤的缝合线是普理灵6-0，市立医院心外科专用。 ”我扯断她裙摆的珍珠装饰，塑料珠子在岩壁上弹跳着滚进黑暗，“上周三下午两点的手术，主刀医生叫李昌明——需要我背他的医师执照编号吗？ ”
陈璃突然蜷缩在礁石角落干呕，手指深深抠进沙地：“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死不了。”我掰开她咬出血的下唇，虎口沾到温热的唾液，“ph值3.8，胃酸反流——把压缩饼干吐干净就好了。 ”远处传来货轮汽笛的嗡鸣，陆月猛地起身却被我按住肩膀，“柴油发动机，转速每分钟二百转——是走私船。 ”
苏绾绾的尖头高跟鞋突然戳进我小腿，她整个人贴在我后背颤抖：“有东西在礁石后面……”
“军靴鞋印的主人？”我反手摸到岩壁缝隙里的铁盒，Gh0425的钢印在潮湿空气里爬满锈斑，“避孕套走私批号，和鳄鱼池铁盒同批次。 ”半张泡烂的航海图在掌心碎裂，墨迹晕染的航线指向某个被红笔圈住的海域，“北纬22度，东经114度——正好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
陆月突然对着夜空连开三枪，惊飞的海鸟掠过乌云密布的月亮。 陈璃的防水布接满雨水，她哆嗦着捧起水洼：“够、够喝吗……”
“够你洗把脸。”我扯过水囊灌进过滤嘴，活性炭滤芯掉出的黑色粉末在火光里飘散，“石棉纤维超标三十倍，这滤芯是建筑工地的废弃材料。 ”
苏绾绾的蕾丝手套突然捂住我的口鼻，甜腻的香水味里裹着海风的咸涩：“哥哥听——”
“东南方三百米，七人小队。 ”我拍开她的手，军用匕首在岩壁上刻下凹痕，“胶底鞋踩断枯枝的频率，m16步枪背带扣碰撞声，领队是个左腿义肢的瘸子。 ”
陈璃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你怎么……”
“海风湿度突然下降3%，他们的体热干扰了气流。 ”我扯断苏绾绾的珍珠项链串成弹弓，塑料珠子在掌心叮当作响，“陆月，把你枪膛里的空包弹换成礁石——七点钟方向岩层有燧石矿脉。 ”
潮水漫过脚踝时，走私船探照灯的光柱刺破雨幕。 苏绾绾的蕾丝裙吸饱了海水，像条苍白的水母缠在我腰间。 她湿透的金发扫过我的喉结，呼出的热气带着诡异的甜香：“哥哥，接应我的人带着真枪实弹哦～”
“接应？”我捏住她后颈的芯片植入疤痕，皮下凸起的金属片在雨水中导电，“体温三十九度八，伤口感染引发高烧——你的同伙最好带着退烧药。 ”
陆月突然将我扑倒在礁石背面，子弹擦着耳畔打进浪花。 陈璃的尖叫被雷声吞没，我摸到她腕脉狂跳的血管：“肾上腺素飙升到临界值，再喊就要心脏骤停了。 ”
“他们……他们在瞄准……”
“m16的弹道初速九百米每秒。 ”我扯过防水布裹住三人，咸涩的海水从发梢滴进嘴角，“风速每秒十五米，湿度87%，能见度三十米——除非那瘸子是天生的神枪手。 ”
苏绾绾的指甲突然抠进我肩胛，她在暴雨里笑出泪花：“哥哥现在求饶，我可以让狙击手打偏两厘米哦～”
“求饶？”我掰断她小指的假指甲，甲片里藏的微型定位器在掌心闪烁，“军用GpS的误差半径五米，而我们现在的位置……”防水布突然被掀开，探照灯的光柱下浮现出二十个黑洞洞的枪口，“误差刚好够他们冲进雷暴圈。 ”
货轮汽笛第三次鸣响时，闪电劈中了桅杆。 陈璃的呕吐物混着雨水流进领口，我扯着苏绾绾的头发把她按进礁石凹槽：“体温四十度，伤口化脓感染——你的同伙要是再磨蹭，可以提前给你收尸了。 ”
陆月的枪管突然发烫，子弹壳在岩壁上碰撞出火星。 我数着此起彼伏的枪声，在第七次卡壳的瞬间拽着三人滚进岩洞：“m16的复进簧有问题，走私犯在军火市场吃了回扣。 ”
苏绾绾的蕾丝裙勾住洞口的藤蔓，她喘息着瘫软在蝙蝠粪便堆里：“哥哥……真的不打算求我吗……”
“求你把我们卖给哪个人贩子？ ”我撕开她腰间的防水胶布，皮下植入的追踪器红灯疯狂闪烁，“心率一百八，血压七十到四十——再不止血，你可以直接在这岩洞里长蘑菇了。 ”
陈璃突然指着洞壁尖叫，苔藓覆盖的岩画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暗红的手印旁刻着Gh0425的编号，我抹开潮湿的霉斑，锈蚀的铁盒里掉出半张泛黄的船员名单。
“三年前失踪的远洋科考队……”陆月的枪光扫过名单末尾的血手印，“这里根本不是荒岛。 ”
“是屠宰场。”我碾碎铁盒里干涸的海藻，腥臭的粉末在指尖搓成团，“二十具尸体才能养出这么肥的蛆虫，你们闻到的腐臭味——”
探照灯的光柱突然刺穿雨幕，货轮甲板传来扩音器的嗡鸣。 苏绾绾挣扎着爬向洞口，蕾丝裙下的防弹背心崩开线头：“是接应的船……”
“接应？”我扯住她脚踝拖回阴影里，货轮船舷的弹孔在雷暴中清晰可辨，“船体吃水线比标准浅两米，甲板货物用防水布盖得严严实实——你猜下面藏着尸体还是毒品？ ”
陈璃突然剧烈抽搐，呕出的蓝色液体在岩石上滋滋冒泡。 我掰开她咬烂的嘴唇，虎口沾到冰凉的唾液：“舌苔发绀，瞳孔扩散——你什么时候吃了岛上的浆果？ ”
“刚才……在灌木丛……”
“那是颠茄。”我扯开急救包翻出肾上腺素针剂，玻璃瓶上的保质期被海水泡得模糊，“陆月，压住她的腿！ 苏绾绾，你要是还想活命就过来掰开她的嘴！ ”
货轮的探照灯在洞口来回扫射，子弹撞在岩壁溅起碎石。 陈璃的指甲在我手臂上抓出血痕，苏绾绾的蕾丝手套被咬出破洞。 当货轮终于调转方向驶向风暴眼时，陈璃的脉搏在黎明前恢复了微弱跳动。
“潮水退了。”陆月擦着枪管上的盐渍，礁石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贝壳，“这些牡蛎……”
“不能吃。”我踩碎贝壳露出猩红的软肉，“富集重金属超标三百倍，是化工厂偷排的监测样本。 ”
苏绾绾瘫坐在岩洞口，湿透的金发贴在惨白的脸上。 她摸出防水袋里的口红补妆，颤抖的指尖在嘴角拖出长长的血痕：“哥哥真是……扫兴……”
“留着力气对付破伤风吧。 ”我扯开她腰间的绷带，溃烂的伤口渗出黄绿色脓液，“军用止血粉掺了滑石粉，你同伙给的急救包是殡仪馆顺来的？ ”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货轮的残骸在远处海面燃烧。 陈璃的呼吸渐渐平稳，陆月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 苏绾绾突然咬住我的耳垂，血腥味混着香水钻进口腔：“哥哥知道为什么选这座岛吗？ ”
“因为北纬22度正好是鳄鱼池的纬度。 ”我掰断她第二片假指甲，藏在里面的地图碎片飘进浪花，“你们想复刻三年前的‘Gh0425实验’。 ”
她突然笑出眼泪，染血的口红蹭在我的衬衫领口：“那哥哥猜猜……现在岛上还剩几个活人？ ”
潮水退去的沙滩上，四十码的军靴印突然多出三排细密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