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晋升在即,韶光必须坐镇界心感悟世界法则,祂离开了,再见面,就是世界晋升成功后了。
至于失败……无论是韶光还是嫦玖,都没考虑过。
韶光是信心十足,嫦玖是无所谓。
吃一堑长一智,她把自己该做的做好就行了,闲事莫管活得久。
等韶光一离开,下一秒,孩子们的哭声,村人过来吊唁的声音……吵闹伴随着饥饿、疼痛再次出现。
尤其是身后传来的让她汗毛都竖起来的阴森鬼气,嫦玖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可以晕一晕了。
精神力轻刺一下自己的昏睡穴,说晕咱就晕。
然后堂屋里准备发丧的众人就见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的常九妹突然就趴在棺材上不动了。
正趴在老娘身边哭的张顺慧吓得都嚎破音了:“娘,您怎么了?娘,你不要吓我啊!”
这大热的天,也没有灵棚,院子里的男男女女晒得脑袋直发蒙,听见张顺慧惊慌失措的哭声,半晌才回过神来。
正跪在馆前边哭边烧纸钱的张顺泽、张顺川跪的久了,不仅腿麻还两眼一黑,却顾不得自己,兄弟两个连滚带爬的扑到老娘身边。
一个大喊:“娘,娘啊,你怎么了?”
一个一边“呜呜呜”的哭,一边道:“娘,爹走了,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们啊!”
只是晕了不是死了的嫦玖:……
【我是真晕,我听不见!】
倒是张运来最先反应过来:“你们一个两个添乱的,你娘是晕了。”
说着又叫院里一个正擦眼泪的男人:“二哥,二哥,快来给九妹看看!”
可惜,他急得直跳脚,但这满院子人,除了晕过去的嫦玖,没人能看见他,也没人能听见他说话。
张运来见此,苦笑一声:“看不见,听不着,我是真的死了啊!”
还是族长呵斥道:“闭嘴,一个个荒脚鸡似的。慧娘,泽哥儿,还不赶紧把你娘扶起来,运行,给你四弟妹把脉!”
张运行是张运来的亲二哥,七八岁就被他爹送到老朋友孟大夫的医馆里当学徒……后来阿叔变岳父,只叫孟大夫一见面就说张老头狡猾。
孟大夫只有一个女儿,自然让姑爷继承了医馆。
去年北方大旱,粮食、药材贵的飞起,哪怕是做事凭良心的孟家医馆,也遭不住一直供应平价药材。
因此,早在去年冬,张运行就带着妻儿和老岳父回到下溪村。
此时也顾不得男女忌讳,张运行给四弟妹摸了脉,又扒拉眼珠子看了看。
对着侄女侄子道:“气血两虚,心神俱伤,撑不住,晕过去了。之后送完你爹,我让山哥儿送过来几包药。”
至于什么好好将养着,说了也没用!
张运行出了门,背地里和族长掉眼泪:“大伯,运来媳妇那身子骨虚的,我都怕她追着四弟下去,只剩下几个孩子,没爹又没妈!”
老族长如今快七十了,这要是好年头,他早就把族长之位传给儿子,只等着享清福了。
可大前年兵乱,好不容易朝廷将起义军镇压下去,北边有鬼蛮寇边,东边又有倭寇入侵。
好不容易将侵略者赶跑,去年又开始干旱……
老族长听着运行侄儿的话,心里也跟滴血似的疼,他看着院子里的棺材,又想到了三天前。
近些年,整个世界频繁遭遇暴雨、暴雪、干旱等极端天气的肆虐。
去年五月开始,盛国北方大旱,如今一年过去了,依旧丝雨未下。
京城这边有沟通南北的大运河,朝廷开闸放水,引水归渠,人不至于渴死,也够挑水灌溉农田。
但更北边儿,已经是赤地千里,饿殍遍地,早在今年春,就已经开始逃荒了。
距离京城百里,有一座翠屏山,翠屏上有泉眼,长年累月形成一条曲溪,沿着曲溪有两个村子,曲溪上游叫上溪村,下游叫下溪村。
常九妹就嫁到下溪村的张家,是张家五房第四子张运来的媳妇。
正值大旱,曲溪虽然没有断流,水流却越来越小,但五月正值麦子灌浆期,地里太旱的话会导致大量减产,这会儿就需要挑水灌溉。
本来两个村子说好了,一三五上溪村用水,二四六下溪村用水。
但没想到,五月初六,下溪村这边的水渠里却是一点水没有!
见此,大家都要吓死了,曲溪竟然断流了?
这还了得!
要知道家家户户都指着这茬麦子填饱肚子呢!
张氏族长亦是村长,赶紧派了五个稳重的汉子到上游查看,这里面就有张运来。
“我猜,八成是上溪村淘气的小子拦了水,如果是,你们也别声张,回来与我说,我自去找上溪村的许村长分说。”
毕竟如果曲溪真的断流了,小肚鸡肠、贪便宜没够的许老赖早过来找他商议了。
可谁也没想到,活蹦乱跳出去的五个人,回来竟是四伤一死,死的正是张运来。
正像村长所说那样,是几个不着调的小子截了水,其中就有许老赖的大孙子许怀义,十八大九的小伙子,整天不干正事,不是嫖就是赌,还祸害乡邻,那名声都臭破天了。
张运来他们到时,就看见几个小子正在曲溪上游浮水,好不自在。
五个汉子气的要命,但想到自家村长的话,就准备离开。
但没想到,那几个小子尤其是许怀义竟然开始口无遮拦,说起下溪村的大姑娘小媳妇。
这五个汉子哪里还能忍,当场呵斥小畜生!
可他们没想到,这几个小子偷了不知哪家的鸡,再加上许怀义从家里偷拿的酒,早就喝高了。
那许怀义看见张运来,竟然口称“老丈人”,说他和张家妹妹早就互诉衷肠,他明天就上门求娶……只气的张运来把他揪上岸,按地上开揍。
其他四个汉子也把剩下几个小子揪上岸,准备给几个耳刮子。
因此,谁也没注意,许怀义从旁边摸了一块大鹅卵石,然后给张运来开了瓢,一下就将其砸倒在地。
他甚至在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拿着鹅卵石照着张运来的脑袋狠狠砸了一下、两下、三下……不过几秒,张运来脑袋上红的白的混成一片。
其他四个汉子挟持住了许怀义,拼了命抱着张运来回到村子,魔怔似的拽着张家二哥张运行这个大夫给张运来包扎。
但事实上,张运来在当时就已经被砸死了。
乱世用重典,更别说证据确凿,罪行恶劣,许怀义直接判了死刑,都没等“秋后问斩”,当天就被处死了。
大仇得报,五月初九,也就是今天,张家准备发丧。
天气炎热,农家别说冰,连水都用不起,停了四天,张运来的尸身之所以没发臭腐烂,是老族长请在县里玄妙观当道士的张家三房族弟出手,请了一张镇尸符。
既防着这横死冤屈的族侄儿起尸,也是为了保存尸首。
今个儿这位道士族叔也来了,炼气四层的修为,施法开了天眼,自然也看到了张运来围着媳妇转的鬼魂。
【罢了,也是个苦命的,等头七再过来送运来侄儿一趟。】
俗名张生瑞,如今被称作玄瑞的老道看了看天时,对族长道:“大兄,时辰快到了。”
老族长点头,唤了大儿张运仁准备起灵。
张运仁赶紧招呼村里过来劳忙的壮汉准备抬棺,又让孝子张顺泽打头抱起丧盆。
只听一声脆响,陶制的丧盆被用力摔碎,这代表打破生死界限。
八个抬棺者听见丧盆破碎的声音,齐喊“起”,棺木瞬间离地。
有族亲在前引路,手持纸钱向空中抛撒,纸钱随风飘舞,这是为了打发外祟和拦路鬼,给死者的“买路钱”,让死者的灵魂在前往阴间的路上能够顺利通行,避免受到恶鬼的刁难和阻碍。
……
嫦玖看着直到棺材运上山下葬了,魂还在炕边守着她的“鬼丈夫”。
【确定了,这是真爱了!】
不得不说,这次的编剧,那真是妥妥的言情小天后。
从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中,都透露着夫妻之间执子之手的爱意。
张运来和常九妹夫妻恩爱,举案齐眉,二十年都没红过一次脸。
可惜,这些记忆可打动不了嫦玖。
人鬼殊途,阴阳有界!
生者向阳,逝者安息,这才是这世界的法则。
【罢了,过了头七,我亲自送你去冥王殿,也算全了这一番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