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前,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京都的那些名门贵族家的千金小姐们,一个个身着锦衣华服,仪态万千地登上了自家那装饰精美的马车。一时间,原本喧闹无比的长公主府前逐渐安静了下来。
然而,唯有御史府的马车孤零零地停留在原地,仿佛被时间遗忘一般。车夫和侍女焦急地在车旁来回踱步,时不时伸长脖子朝着长公主府内张望,期盼着能看到魏扶光的身影。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他人家的马车都已经陆续离开,他们却始终未能等来要等的那个人。
“这可如何是好?”
侍女心急如焚,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大小姐怎么还不出来呀!”
车夫也是满脸愁容,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喃喃自语道:“再这么等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说着,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快步走到门前的侍卫面前,陪着笑脸问道:
“这位官爷,请问您可见到我们御史府的魏扶光小姐出来吗?”
那侍卫身姿挺拔如松,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双眼平视前方,对车夫的问话充耳不闻,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车夫见状,心里越发着急起来,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
可那侍卫依旧纹丝不动,宛如一尊雕塑般,完全不理会眼前这个热锅上蚂蚁似的人。
在这座宏伟壮丽的长公主府后庭花园之中,一名伶俐乖巧的侍女小心翼翼地端着精致托盘走来。她轻盈的脚步落在小径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当来到那座造型别致的凉亭时,侍女将托盘中的甜点轻轻放置在了由青石砌成的石桌上。
这些甜点不仅种类繁多、形状各异,而且每一个都仿佛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有的宛如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有的则像可爱的小动物,栩栩如生;还有的被做成了小巧玲珑的宝塔模样,令人赏心悦目。此外,在每一块甜点之上,还精心地点缀着几片嫩绿的薄荷叶,它们为整个画面增添了一抹清新与雅致之感。
此时,长公主龙玉鸾正端庄优雅地静坐在石桌旁。尽管已经年逾四十,但由于平日里注重保养,她看上去依旧风姿绰约、仪态万千。
在柔和的月光以及四周璀璨灯光的映照之下,她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庞犹如温润的玉石般散发着迷人光彩,宛如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降临凡尘。就连坐在一旁的魏望舒,也不禁被眼前这位如诗如画的佳人所吸引,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然而,就在这一片宁静祥和且充满诗意的氛围当中,突然间传来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击打之声。循声望去,原来是长公主府中的侍卫们正在对魏扶光执行杖刑。那一声声沉闷的重击声打破了夜的寂静,让原本轻松惬意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魏望舒早已褪去了那身落水后沾湿的衣物,此刻换上的是一袭崭新而洁净的衣裳——浅紫色的广袖留仙裙。这裙子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婀娜的身姿。
微风拂过,裙摆轻轻飘动,宛如仙子翩翩起舞,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月宫中走出来的仙子般清丽脱俗、超凡绝俗。
只见魏望舒浅笑盈盈,悠然自得地端坐在亭子里。她那双美眸微微低垂,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却在心中默默地数着魏扶光所受板子的数量。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传来:
“倒是有趣得紧呐,你们明明都是一家人,怎会弄到如此生死相向的田地?”
说话之人正是长公主龙玉鸾,此时的她正饶有兴致地望向魏望舒,眼神之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兴趣。
当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耳际时,魏望舒原本低垂的头颅开始缓缓上扬,仿佛一朵沐浴在阳光下逐渐绽放的花朵一般。她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终于与长公主龙玉鸾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宛如两道清澈的溪流在山间相遇,流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情感交流。
尽管面对身份尊贵的长公主,魏望舒的嘴角依然保持着那抹若有若无、似淡实浓的微笑,这笑容犹如春日微风轻拂过湖面所泛起的涟漪,轻柔而又不失韵味。她用如同夜莺歌唱般动听的嗓音轻声回应道:
“长公主殿下您实在是太过抬举小女了,请千万别再如此打趣于我!这尘世间的种种事情啊,本来就是错综复杂得让人眼花缭乱,想要事事都称心如意简直比登天还难!就算是那些结发夫妻,表面上看似恩恩爱爱、形影不离,但实际上他们内心深处或许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想法,时常会出现同床异梦这样令人唏嘘不已的状况呢。
更何况像我跟她这种同父异母的姐妹关系,中间隔着那么多的利益纠葛和人情世故,又怎么可能做到亲密无间、毫无嫌隙呢?”
话音刚落,只见魏望舒以极其优雅的姿态轻轻伸出自己那双白皙修长、宛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纤纤素手。她的动作轻盈得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那般流畅自然且赏心悦目。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提着的茶壶微微倾斜,壶嘴精准无误地对准了长公主龙玉鸾面前的茶杯,一股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香茗便如潺潺流水般注入其中,直至杯中的茶水八分满才停下。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沓之感,完美展现出了魏望舒举手投足之间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以及对长公主龙玉鸾深深的恭敬之意。
“那你和清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在晚宴之上所发生的一切,本宫可都是听得真真切切!明明有他护着你,你又为何还偏要来寻求本宫的庇佑?”
此时,站在一旁的伽蓝女官听到这话后,耳朵不由得微微一动,心中暗自好奇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听看魏望舒会作何回答。
当提及到君清夜这个名字时,只见魏望舒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竟渐渐冷却下来,仿佛被一层寒霜所覆盖。这般反应着实令长公主龙玉鸾大感诧异,她不禁暗想:莫非这里面还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吗?
恰在此刻,魏望舒突然感受到来自长公主龙玉鸾的目光。那目光之中饱含着讶异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罕见之事一般。这让魏望舒心下一惊,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有些失常。
于是,她连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平复自己内心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情绪波动。随着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她的心境也逐渐恢复平静,犹如波澜不惊的湖面。
仅仅只是须臾之间,魏望舒就成功地重新收拢住了心神,让自己从那种失态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然后,她微微启唇,声音轻缓而又清晰地开始讲述起那天在东陵王妃举办的宴会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没有丝毫隐瞒,将所有的细节都一一描述给长公主龙玉鸾听。无论是宴会上精美的菜肴和奢华的布置,还是宾客们之间微妙的互动和复杂的关系,亦或是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全都被她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个魏扶光的心肠怎会如此歹毒?实在是太可恶了!”
长公主龙玉鸾闻听此事之后,娇美的面庞瞬间被愤怒所笼罩,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此刻也因气血上涌而变得铁青一片,仿佛被一层寒霜紧紧地覆盖着,令人望而生畏。一直以来,长公主龙玉鸾对于那些使用卑劣手段达成目的之人都深恶痛绝,这种憎恶之情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无法熄灭。尤其是当她想到自己最为疼爱的朝阳极有可能就是命丧于这般无耻之徒的阴谋诡计之下时,心中的怒火更是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不可遏制。
想到这里,长公主龙玉鸾的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只见她柳眉倒竖,美眸圆睁,朱唇轻启间发出一声怒喝:
““来人啊!给本宫狠狠地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魏扶光!本宫定要让这等奸诈小人尝尝苦头,叫她知晓胆敢玩弄如此阴险狡诈伎俩的凄惨下场!”
伴随着这声怒吼,整个花园似乎都为之震颤起来,侍女小厮们纷纷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领命而去。
紧接着,她转头看向魏望舒,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与忧虑,缓缓说道:
“依我看,你那嫡母郑文雪想必也绝非善类。与其继续留在那样一个充满勾心斗角、危机四伏的地方,倒不如从今往后直接搬入本宫的长公主府居住。如此一来,本宫也好就近照拂于你,免得哪天你遭遇不测,本宫就算有心相帮也是鞭长莫及啊。”
听到长公主这番话,魏望舒连忙跪地叩谢道:
“多谢长公主殿下的厚爱与关怀,小女感激不尽。能得长公主收留,实乃三生有幸。日后定当尽心尽力侍奉长公主殿下左右,以报今日之恩情。”
魏扶光落水之后就浑身湿漉漉的,但却一直未曾更换衣物狼狈不堪,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她的处境变得愈发凄惨。
长公主龙玉鸾听闻事件详情后,竟是亲自下令要对魏扶光施以杖刑。那无情的板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魏扶光瘦弱的后背上,打得她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终于,这场酷刑结束了,魏扶光早已昏死过去。长公主府的几个下人匆匆忙忙地将她抬起,像拖麻袋一样迅速地离开了长公主府。
一直在门口焦急等待的御史府侍女和车夫看到这番景象,顿时吓得惊声尖叫起来。他们手忙脚乱地接过魏扶光,小心翼翼地将她抬上了马车。
就在这时,魏望舒悠然自得地从长公主府走了出来。只见她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脸上毫无波澜,似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魏望舒旁若无人地上了马车,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昏迷不醒的魏扶光身旁。随着车夫一声鞭响,马车如脱缰野马般疾驰而去。车轮滚滚,扬起阵阵尘土。
马车内,魏望舒冷冷地看着躺在一旁生死未卜的魏扶光。她先是用脚轻轻地踢了踢她,见其毫无反应,便将目光移到了她背后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痕,正不断往外渗着血水。
然而,面对这样惨不忍睹的情景,魏望舒的眼神依旧清冷无比,甚至还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随后,她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在宏伟壮丽的长公主府内,长公主龙玉鸾身姿绰约地站立于楼台之上,美眸凝视着御史府渐行渐远的马车。就在这时,一道俊逸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正是那风度翩翩的君清夜。
只见他面带些许愁容,快步走到长公主身旁,微微躬身行礼后,开口说道:
“长公主姑母,您竟然收了她做女儿!如此一来,她可不就成了我的表妹嘛。这都变成亲戚关系了,侄儿以后还如何能顺利地讨个媳妇呀?”
说罢,君清夜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可奈何的神情。
听到这番话,长公主龙玉鸾先是一愣,随即便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状,笑骂道:
“你这小鬼头!这可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自己的事儿,我才懒得去管。”
语毕,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思绪也随着那辆离去的马车一同飘向了未知之处。
御史府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只见魏扶光伤痕累累、面目全非地被人抬着送了回来,那模样简直惨不忍睹,完全看不出原本清秀俊朗的模样。
郑文雪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怒火瞬间喷涌而出: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女儿好好地去了长公主府参加宴会,为何会如此狼狈不堪地回来?你们这些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她瞪大双眼,怒视着眼前跪着的侍女们,声音尖锐而凌厉。
“还不快去把府医给我请来!要是耽搁了医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郑文雪一边气急败坏地质问着跟去长公主府的侍女,一边焦急地向身旁的另一名侍女挥手示意赶紧去请府医过来。
然而,那名跪地的侍女却只是不停地颤抖着身体,拼命摇头,带着哭腔回答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真的不知情啊。长公主府压根就不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进去,所以具体情况奴婢实在不清楚。不过……不过二小姐应该是知晓内情的,因为今日她与大小姐一同从长公主府出来的呀。”
说完,侍女便将头埋得更低了,生怕夫人的怒气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魏望舒?长公主府?那个不过是个庶出的下贱之人罢了,怎会有资格踏入那等尊贵之地!
郑文雪心中愤愤不平地想着。无论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她都坚信自家女儿如今落得这般惨状,定然与魏望舒脱不了干系。于是乎,满腔怒火的郑文雪气势汹汹地就要前去兴师问罪。
然而,正当她准备迈出脚步之际,却瞥见一道身影缓缓走来——原来是魏扶光的父亲魏延归来了。
且说这魏延,其貌实在不敢恭维,鼻子宽阔,脸庞硕大,活脱脱一副粗陋之相。此刻的他头上戴着一顶乌纱帽,身上则穿着正三品官员所着的红色官服,胸前绣着一只精致的孔雀补子。只见他迈着大步流星的步伐,行走间颇有几分虎虎生风之势,脸上更是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春风得意之情。
当魏延踏入房间之后,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地上、被打得皮开肉绽且早已昏迷不醒的魏扶光。刹那间,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爷啊!您可一定要为咱们那可怜的扶光作主哇!”
郑文雪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拭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仿佛真的伤心到了极点。只见她眉头紧蹙,满脸哀怨地继续说道:
“今日扶光受邀前往长公主府上参加宴会,原本高高兴兴而去,谁曾想回来时却变成了这副模样!哎哟哟……瞧着真是让人心疼呐!”
说到此处,郑文雪顿了一顿,偷偷观察了一下魏延的脸色,见他神色间似有几分动容,便又赶忙趁热打铁接着哭诉道:
“老爷,妾身觉得此事定与那魏望舒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她在宴会上暗中使坏,故意刁难扶光,才会害得扶光如此狼狈不堪!哼,那魏望舒平日里就看不惯扶光,小小庶女这次居然敢对嫡姐下手,实在是太没有规矩!还请老爷明察秋毫,替扶光讨回一个公道呀!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