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出好戏
隔了一天，李磊继续厚着脸皮跟刘强请了假。刘强这回连问都没问，挥挥手就准了，估计是觉得这小子最近太能折腾，少来一天厂里还能清静点。李磊也没多废话，拿了假条就回了宿舍，换上那件稍微体面点的t恤，揣上手机，出了门。
一大早，他就蹲在厂区门口不远处，手里夹着根烟，眼睛死死盯着进出的大门。他在等王建国的车，那辆黑色的奥迪A6。只要那车一出现，他就准备行动。这几天他在厂里已经成了名人，自从“王燕的屁股”那场闹剧后，不少工友都把他当成了活宝，巴不得跟他套近乎，好回宿舍吹吹牛逼。保安老张就是其中一个，这老哥四十多岁，天天守着门岗，闲得发慌，跟李磊聊了几句后就拍着胸脯说：“磊子，你要干啥跟哥说，哥给你盯着！”李磊趁机塞了包红塔山过去，笑嘻嘻地拜托他：“张哥，王厂长那辆黑奥迪要是出厂，你第一时间给我打个电话啊！”
老张接过烟，乐呵呵地点头：“好嘞，包我身上！”
李磊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他提前掏出手机，给赵女士打了个电话确认：“喂，赵姐啊，我是昨天跟你联系的吴小姐的朋友，今天有空过去拿快递，您在家不？”电话那头，赵女士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在家呢，你啥时候来都行。”李磊心里一乐，挂了电话，立马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地址：“花都一号院，师傅，赶紧的！”
出租车一路狂奔，四十多分钟后停在了小区门口。
他熟门熟路地进了19号楼3单元，坐电梯上了三楼，站在301室门口，敲了敲门。门开了，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站在他面前。这女人打扮得贵气十足，身材高挑，皮肤白得晃眼，五官精致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她盘着头发，穿着一件米色的丝质睡袍，腰间系着根带子，显得高贵又典雅，完全不像李磊想象中那种泼辣的中年妇女。她就是赵女士，王建国的老婆。
赵女士手里拿着那个快递盒子，看到李磊，微微一笑：“你是来拿快递的吧？喏，给你。”她把盒子递过来，转身就要关门。
李磊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门把手，没让她关上。赵女士愣了一下，转过身，眼神里带着点惊讶：“你干啥？”李磊没说话，直接掏出手机，点开那段12秒的小视频，举到她面前，按下播放键。
视频开始播放，王建国那肥胖的身躯压在李丽身上，李丽的两条白腿在空中晃来晃去，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和“王总别这样”的娇声。短短12秒，赵女士的表情像是坐了过山车——先是困惑，眉头微皱；接着是质疑，眼睛瞪大；最后变成苍白的愤怒，嘴唇微微颤抖，脸色一下子没了血色。她显然看明白了，这体型，这声音，这时间，除了她老公王建国，找不出第二个符合的人。
视频一结束，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李磊，声音里带着颤：“你、你、你到底是谁？你、你、你为啥有这种东西？这、这、这是真的吗？”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手还攥着门把手，指节都发白了，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搞得懵了。
李磊一看，时机到了。他心里暗笑，脸上却瞬间切换成一副死了亲娘的表情。他一个闪身挤进门，反手把门带上，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仰起头就开始嚎啕大哭：“姐姐呀！我不是谁呀！我就是一个被负心汉害苦的孩子啊！！我小时候家里很有钱，可我那个没良心的爹，他、他、他搞了个小三，后来把我跟我妈一起赶出了家门啊！！我妈捡破烂把我养大的，她命苦啊！！！”
他一边嚎，一边捶胸顿足，眼泪鼻涕横飞，整个人趴在地上，像是随时要抽过去。赵女士站在旁边，彻底傻眼了。她本来还想质问两句，可这小子一进门就上演这么一出苦情戏，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把她弄得手足无措。她瞪大眼睛看着李磊，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这话半真半假，漏洞百出，但配上他那副哭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可信度。赵女士站在那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攥着睡袍的带子，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口。她显然被李磊这突如其来的“身世”砸懵了，再加上那12秒视频的冲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赵女士看着李磊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实在有点于心不忍。她毕竟是个心软的人，见不得别人这么惨兮兮的样子。她赶紧弯下腰，拉着李磊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扶着他坐到沙发上，还顺手递了张纸巾过去。她坐在他旁边，轻轻拍着他的手，声音软得像是哄小孩：“小伙子，到底咋回事儿啊？别哭了，跟姐姐说说。”
李磊一听这话，心里暗喜，知道这戏有门儿了。他抽了抽鼻子，抹了把脸，装出一副刚缓过劲儿的样子，声音还带着点哽咽：“姐姐，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差，可我那没良心的爹搞了个小三，后来把我跟我妈赶出家门。我妈靠捡破烂把我拉扯大，她命苦啊！我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起来的，所以我恨透了那些负心汉。昨天我看到王厂长跟那个人事主任搞在一起，我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我妈那张脸。我不想让你有一天也变成她那样，才冒着风险拍了这点视频。姐，你可得小心啊！”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虽是漏洞百出，但配上他那声泪俱下的表演，倒真有几分感染力。赵女士本来就被那12秒视频震得脑子发懵，现在又听他这么一通哭诉，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动摇了。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手指攥着睡袍的带子，指节都发白了。她盯着李磊看了半天，才颤着声问：“你确定这是真的？”
李磊一听这话，立马接上：“姐啊，你就是太善良，太好骗了。那王建国背着你在外面不知道搞了多少女人，你咋一点都不知道？害怕了吧？”他故意把话说得重了点，语气里带着点挑衅和同情，像是在点醒她。
赵女士听了这话，手猛地抽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她握着李磊的手紧了紧，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声音里多了几分急切：“那你说说看，你有啥办法？”
李磊一听瞬间打起了精神，重头戏，来了！
李磊盯着赵女士的眼睛，嘴唇一动，咬着牙挤出两个字：“离婚！”
这两个字像是两颗炸弹扔进赵女士的耳朵里，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嘴唇也微微发颤。她瞪着李磊，眼神里满是震惊，显然没想到这小子一张嘴就扔出这么个重磅提议。她脑子嗡嗡响，短短几分钟，从看到老公偷情的视频，到被劝离婚，信息量太大，她大脑宕机了……
她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手指攥着睡袍带子，低声嘀咕：“那、那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离婚吧。我跟老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再说，离婚了我啥也不会，孩子咋养？”
李磊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知道机会来了。他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姐，要是以前，你担心这些也没错。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给你弄到了王建国出轨的证据，打官司稳赢，财产能分你一半！可你要是犹豫，等他把啥都安顿好了，这机会可就没了。”
赵女士听了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脑子里像是炸开了锅。她咬着嘴唇，低头盘算起来。一个刚见面不到十分钟的陌生人，进门就劝她离婚，这事儿听起来实在是离谱得有点吓人。她抬头看了李磊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怀疑：“可我还是……还是决定不了，这事儿太大了，我得好好想想。”
李磊对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立马换上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拍着胸脯说：“姐，无论你做啥决定我都支持，但有一点，千万千万别跟王厂长说我来过，不然他会整死我的。我可是为了你好啊！”
说完，他觉得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赵女士这会儿脑子肯定乱成一团，正是他撤退的好时候。他站起身，假装抹了把眼泪，低声说：“赵姐，我看到你就跟看到我妈当年似的，一时没忍住才……”
话没说完，他从手机里翻出两张照片，递到赵女士面前。第一张是张泛黄的老照片，里面一个年轻女人笑得甜美，牙齿白得晃眼，背景是老式的街景，一看就是二十多年前拍的。第二张是张新照片，一个背着破编织袋的老太太，走路佝偻着腰，脸上满是皱纹，眼神空洞得让人心里发酸。
李磊彻底入戏了，举起手狠狠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啪”声在屋里回荡。他红着眼眶吼道：“我妈她，都是因为我啊！都是我不孝啊！呜呜呜！”说完，他捂着脸，哭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转身就往外跑，连给赵女士反应的时间都没留。
门“砰”地关上，屋里只剩下赵女士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那张纸巾，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她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快递盒子，又想起那12秒视频里王建国和李丽的丑态，再加上李磊那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演，她心里乱得像是被搅浑的水。
她开始怀疑了。王建国这些年是不是真像李磊说的那样，在外面花天酒地？她以前也不是没听过风言风语，可每次都安慰自己那是别人瞎传的。现在证据摆在眼前，她没法再骗自己。她又想到李磊说的离婚，分一半财产，这念头像是根刺扎进她脑子里，拔不出来。她攥紧拳头，手心都出汗了，可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冲动，毕竟跟王建国过了这么多年，还有孩子要顾。
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发慌，赵女士坐在那儿，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之中……
李磊跑到楼下，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靠着墙喘了几口气。他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刚才那番表演耗费了他不少精力，现在心里还有点激动。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通话记录页面。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调整好情绪，又拨通了赵女士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赵女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喂？”
李磊赶紧换上一副抱歉的语气：“姐姐，实在对不住，我刚才情绪太激动了，没吓着您吧？您可千万别介意。”
“……没事。”赵女士沉默了一下，才回道。
李磊继续叮嘱：“姐，我就是想再说一句，无论您最后怎么决定，千万千万别跟王建国摊牌。他那人我看得出来，心狠手辣，万一他起了疑心，对您不利。等您考虑好了，咱们直接找律师，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知道了。”赵女士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没什么精神。
“那行，姐，您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有啥事儿随时联系我。”李磊说完，挂了电话。他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深深种下，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发酵。接下来，他要开始计划下一阶段了。
下午，李磊破天荒地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了三号流水线。他穿上蓝色工装，拿起气动螺丝刀，站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拧螺丝。动作麻利，表情平静，仿佛前几天的风波从未发生过。
刘强看到他回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了张，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口。他实在好奇这小子这两天请假去捣鼓啥了，怎么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过看李磊低头认真干活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多打听，只能背着手在旁边转悠，心里犯嘀咕。
就在刘强以为这小子转性了，准备放弃防备的时候，车间里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脆响——“啪！”
这声音比上次还要响亮，还带着点沉闷的肉感，瞬间盖过了机器的轰鸣。紧接着，就是王燕那杀猪般的惨叫：“啊！！！疼死老娘了！李磊你他妈的有病是不是？！”
只见王燕捂着她那浑圆的屁股，原地蹦了起来，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李磊，浑身都在发抖。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李磊下手更狠，隔着工装裤都能看到王燕屁股上那清晰的巴掌印。
没等王燕破口大骂，李磊却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挑衅：“上次你说去找厂长告我状，你倒是去啊？我等着呢！”
王燕本来就气得快炸了，被李磊这么一激，更是忍无可忍。她一把甩开旁边想过来拉架的刘强伸过来的油手，尖叫道：“你有什么用！废物！”然后扭头就走，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朝着厂长办公室的方向冲去，那架势像是要去拼命。
李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放下螺丝刀，不紧不慢地跟在王燕后面。他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王燕气冲冲地推开厂长办公室的门，李磊紧随其后，在他推门进去的那一刻，手机摄像头已经悄悄对准了里面。果然！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的主角换了。王燕死死抱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用她那丰满的胸脯在那胳膊上来回蹭着，嘴里还在哭诉着什么。而那个男人，正是厂长王建国！他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脸上带着点不耐烦，但那只没被抱住的手，却很自然地搭在了王燕的腰上，还轻轻捏了两下。
李磊心里冷笑，动作却飞快。他举起手机，对着这幅“动人”的画面，“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成了！新的证据到手！
王建国显然没想到有人敢闯进他办公室还拍照，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他猛地推开王燕，指着李磊破口大骂：“你他妈谁啊？！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还敢拍照？想死是不是？！”身为厂长，身居高位，厂里的女人他想玩有的是办法，但被人这么撞破还拍照，面子上挂不住了。他越骂越气，最后指着门口吼道：“你！马上给我收拾铺盖滚蛋！现在就滚！”
李磊装出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哆哆嗦嗦地收起手机，低着头，像是认命一般，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他能感觉到背后王建国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还有王燕那得意又怨毒的眼神。
出了办公室，李磊靠在走廊的墙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但脸上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看着手机里刚拍下的照片，王建国那张油腻的脸，王燕那谄媚的表情，都清晰可见。好！你等着吧，王建国！你以为开除我就完了？这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