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前面,一开始只听见动静,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紧接着,一股令人灵魂出窍的臭气就扑面而来。
这股臭气和甬道里原本就氤氲着的白色雾气一混合,变得湿乎乎、黏腻腻的,那味道,简直无法形容。
每吸一口气,都感觉臭气在鼻腔和喉咙里反复回荡,居然还带着一股诡异的“回甘”,我心里直犯嘀咕,这真不是正常人能放出来的屁。
白芳就在我身后,遭的罪肯定比我还大。老万就更别提了,妥妥的重灾区、核心地带,那臭气就跟认准了他似的。
就听老万扯着嗓子喊:“赶紧的,防毒面具!先戴上再说。这丫的今天在旅馆的自助餐肯定吃撑了,屁里居然还有洋葱味。”
我一听这话,差点没直接崩溃。心想着,这时候再伸手到包里拿防毒面具,黄花菜都凉了,保命要紧,先撤为妙!
当下手脚并用,以我这辈子最快的爬行速度,像只发了疯的地鼠,拼命向前倒腾。每一下动作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劲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这臭气远一点,再远一点 。
您还真别小瞧这事儿,人呐,就非得在那关键节骨眼儿上顶着压力,才有向前冲的劲儿。这一路紧赶慢赶、忙忙碌碌,我们竟在这狭长的甬道里推进了好大一截儿,说来也怪,愣是没觉着累。
陡然间,我敏锐地察觉到前方的空间似乎开阔起来,估摸着像是个石室。我迫不及待,手脚并用地赶忙爬了进去。
一进去,先是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嚯,这会儿还残留着棍子那“独特气味”的余韵呢,不过好歹能顺畅呼吸了。
我迅速抄起手电一照,好家伙,我们身处的这个石室,差不多有个小型客厅那般大小,容我们几个人停下脚步,开个小会、稍作休憩,那是绰绰有余。
可当我的目光触及前方的墙壁时,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这甬道已然到了尽头。我赶忙站起身来,换了个姿势,活动活动酸麻的双手和双脚,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歇着。
我这屁股还没坐热乎呢,老万就跟点了炮仗似的,对着棍子刚才那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的行为一顿猛批。
他重重地长叹一口气,手忙脚乱地捂着鼻子,扯着嗓子嚷嚷道:
“虽说我上学那会语文就没及格过,可棍子这臭屁,生生把我脑袋里仅存的一句楚辞给逼出来了: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熏得我鼻涕眼泪一股脑往外冒,简直比生化武器还厉害呐!”
我满脸同情地拍了拍老万,顺手递给他一支烟,温言说道:
“来,抽口这混合型香烟,冲淡冲淡这味儿。这账咱出去再算,可不只是你遭罪,我们几个谁不是这‘毒气’的受害者啊。咱先不说这个了,我跟你们讲,我咋感觉这儿的雾气好像变弱了,瞅着像是到头了。该不会就是白小姐说的第二种情况,这儿是个更危险的地界吧。你们瞧,前面这石墙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去路,就凭咱们这点力气,想挖开那是门儿都没有。”
“这上面还有花纹呢。”
老万麻溜地点着烟,猛地吸了一大口,伸出手指着石墙说道,
“有狗,有鸡,还有小人儿,还挺齐全呐。”
白芳举着灯光,仔细照了照,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没这么简单,这图示的样式,我见过类似的,在大型墓葬的墓室里出现过,可这个地方又瞧着不像墓室,真是怪哉。”
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冰凉的墙壁,触手便能感觉到上面打磨得极为细腻,还附着一层薄薄的雾水,摸起来就像摸着一块冰凉的肥肉。
整面石墙足有半人多高,两米多长,上面的雕刻娟秀清晰。可我实在是瞧不明白,便想着回头问问棍子的看法。
一扭头,就瞧见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脑袋耷拉着,压根儿没参与我们的讨论,估摸着是被自己刚才那“惨绝人寰”的行为臊得慌。
我赶忙开口说道:“棍子!你可别觉着害臊,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放个屁又算得了什么?你别把这事儿放心上,先来瞅瞅这雕刻到底是些啥玩意儿?”
棍子眨了眨那双狡黠的眼睛,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小分头,笑嘻嘻地说道:
“我就知道,还是大有最体谅我。我刚才那纯粹是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不然往前一摔,不就直接啃到人家白小姐屁股上了嘛,咱可是正人君子。我当时就一门心思努力保持平衡,谁知道括约肌稍微那么一放松,那股高压气体就跟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迫不及待地释放了出来。不过还好,至少没弄得连汤带水的。”
“哎哟,棍子,我刚才听那动静可不小,你该不会拉到裤子里了吧?”
老万捏着鼻子,满脸嫌弃地说道。
“你别胡说八道!你个胸肌男,真是胸大无脑!我就问你,就这壁画,你看得懂吗?还什么狗啊,鸡啊,满嘴跑火车,一看就是没文化的主儿。这图形在历史考古学里,那学名叫瑞兽图和凤鸟八卦图,你懂个啥呀。来,让棍爷我好好研究研究。”
说着,棍子跟发现了宝藏似的,一下子趴到石刻上,脑袋伸得老长,屁股撅得老高,活脱脱像个虾米。他一边看,一边还不忘跟我们念叨:
“你们看啊,最上面刻的是一个瑞兽。这瑞兽龙身虎尾,四足四爪还是鹰爪,有点像麒麟,可身子又没麒麟那么粗壮,像龙吧,又没有那么长的身体和尾巴,也能说是一条走龙。”
棍子将头灯的光聚焦在那古老的石雕之上,他的手轻轻抚过石壁,仿佛在与岁月对话,继续侃侃而谈:
“且看这中间部分,分明一分为二,左右两侧各有乾坤。左边,两人安然坐在石椅之上,全神贯注地对着桌面的八卦图研究起卦象来。左边那位身着官袍,官帽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举手投足间尽显官威;右边的人却是光头,身着的衣物,似是寻常百姓的常服,又仿若僧袍,正襟危坐,神色凝重,仿佛正沉浸在对眼前卦象的深深思索之中。在他们眼前,除了那神秘的八卦石桌,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六角小盒,静静放置在那里,不知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