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满是咒骂,可我们几个各自以怪异的姿势,隐匿在地下蛛网的不同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我最为吃力,以半蹲的姿势僵持着;老万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白芳单腿跪地;棍子倒是舒坦,索性躺平不动,毕竟他后背衣服被割得七零八落,皮肉外露,从后面瞧去,近乎全裸,也就胸前还剩那么一小片衣物遮羞。
但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时间问题。那只巨蛛在地面垂直构建的蛛丝愈发繁多,立体网络愈发紧密,迟早会缠上我们,一旦被缠住,再想逃脱,那是绝无可能。
正焦急万分,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嘎嘎嘎”的杂乱声响。不知是何缘故,又是何种动静。我缓缓、极小幅度地转动脑袋,回头望去。
只见先前进来时,在岩壁墙角下围成一圈、类似鸵鸟蛋的东西,正渐渐裂开缝隙,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中孵化而出。
我暗自期许,要是真能孵出类似鸵鸟或鸡之类的家禽,那可就太好了。毕竟它们可是昆虫蜘蛛的克星。虽说与这巨虫体型悬殊,但万一能起到相克作用,我们也好趁机脱身。越是身处这般绝境,就越得有点阿q精神,凡事往好处想。
可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我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现实击得粉碎。从那鸵鸟蛋形状的物体中钻出来的,竟是一只只比手掌还大的小型巨蛛。不用问,光看这体型就知道,和上面那只巨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绝对是亲生的,就是个头小了几号。
虽说比手掌还大的蜘蛛在生活中实属罕见,但我明白,它们在这里只能算作幼蛛,说白了,就是上面那只巨型蜘蛛的崽子,那些白色球体就是它产的卵。
我心里暗叫倒霉,上面这只老妖精还对付不过来,没想到这千百子孙又冒了出来,看样子这是要全家出动,拿我们当外敌一致围攻啊。
说时迟那时快,短短几秒钟,环绕整个洞体的成百上千个白色巨卵,都被其中的蜘蛛突破。
我估计当时那场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当场就得晕过去。密密麻麻、乌压压一片黑黄相间的巨蛛幼崽,如潮水般朝我们涌来。
老万看得目瞪口呆,满心无奈,带着哭腔冲我喊道:
“你们快看啊,这下至少能确定,上面那只绝对是亲生的,外形简直一模一样。估计当年那个张什么山,就是把这么大的幼蛛养在这里,才长成如今这般巨大。我看这些小怪物是闻着我们的味儿出来的,我们就是一顿美味的宝宝餐呐。”
说话间,那些蜘蛛已经逼近,有一只甚至爬到了我的腿上。这般形势,我们不拼也不行了。无奈之下,我抄起工兵铲,朝着地下的幼蛛疯狂拍击。
瞬间,被拍中的蜘蛛体内迸溅出腥臭的液体。虽说这些小蛛能被拍死,但它们坚硬的外甲拍得工兵铲“当当”直响。可再怎么拍也无济于事,它们实在太多了,铺天盖地。
更让我懊悔的是,随着我剧烈挥舞工兵铲,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那只巨大的蜘蛛已然知晓我的具体方位,几根白色巨丝从头顶喷射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我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顺势和那人一起倒在地上。稳住心神一看,是白芳,我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她不顾自身安危,暴露位置来搭救我,这份恩情让我感激不已。
但此刻根本没时间说那些客套话,又一根巨丝从上面射了下来。我一把抓住白芳的肩头,两人抱在一起,迅速翻滚几个跟头,躲开了那根巨丝。
没想到刚脱离险境,又陷入新的危机,我们翻滚时差点被先前织好的另一根巨丝缠住,这玩意一旦沾上就难以脱身。我们相互搀扶着站起身。
就听白芳喊道:“千万不能碰这东西,用火,对,用火攻。这东西我们根本对付不了,我想只有火攻或许有用。巨蛛吐的这些丝,说白了都是蛋白纤维,虽然韧性大,但一点就着,我们背包里都有备用煤油和燃烧棒,大家快拿出来试试。”
我心里想着,怎么不早点说,害我们受这么多苦。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在这深深的地下,一旦点火,首先被烧烤的恐怕就是我们自己。虽说这是同归于尽的法子,但总比被它活活折磨死强。
我冲他们喊道:“同志们,是等着被活烤,还是同归于尽,想好了就赶紧动手!你们瞧,棍子都脱光了,就差被架在火上烤了,活脱脱一根烤排骨,还有老万,就像一块烤里脊,就差撒把孜然面了。”
我虽是在说笑,可内心却满是悲壮,真有种视死如归的意味。我不想让大家在面对死亡时还这般绝望。
上面那个大家伙向下射出的蛛丝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了一张立体地网,甚至有几条蛛丝已经将我们分隔开来,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别说逃跑,就是我们几个想聚到一处,都近乎不可能。
我见情势危急,没时间多想,也没别的好办法。看老万和棍子还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便朝他们大喊道:“快点儿,别磨蹭了,就按白芳说的做!”
我急忙脱下背包,手忙脚乱地在里面翻找引火之物。可越着急越找不着,说到底还是先前准备工作没做好。
虽说背包里白芳配备了这些应急物品,但我对背包的结构不熟悉,东西具体放在哪儿不清楚,这一下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正埋头在背包里翻找,一根白色丝线如闪电般从脑后射来。那丝线斜刺里像条钢缆,与上方的蛛网相连。这次毫无防备,蛛丝擦着我的后脖梗子飞过,粘住了一小块皮肤。
我条件反射般抽出军刀,试图从后面割断蛛丝。可军刀一碰上这未干的巨丝,竟被死死黏住,别说割断,刀刃都陷了进去。我暗自庆幸没用手抓,不然这只手可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