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木牛严阵以待,暗红色的瞳珠映照着对面的少年。
白色的老虎并没有上前,而是独自坐在角落,乖乖的坐在那里。
它时而舔舔嘴唇,看起来一点都不为少年担忧。
门外。
不少的学生挤在一起,通过椭圆形的玻璃,看着里边的情况。
“这中级傀儡,姜峥真的要独自挑战吗?”
“看着架势是这样的,昨天他和崽崽给咱们‘清理傀儡’的时候,不是很轻松吗,应该没问题吧?”
“那可不好说,昨天崽崽可出了很多力的。”
有人小声说完,停顿一二,又补充道:
“虽说中级傀儡只有一具,但这木牛拥有着堪比一阶灵兽的实力,对付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那是对咱们,可不是对姜峥。”
“行了,行了,别说了,看吧。”
对于外边的这些讨论,姜峥其实隐约能听到一点动静。
但他并不在乎。
是夸还是别的,是羡慕还是嫉妒都不重要。
他的心本就不纯粹,想要独自挑战这些傀儡,也并非大公无私,就只是为了让大家修炼。
这只是顺手的事儿罢了。
他的根本目地,只是想让自己尽快掌握这些能力、体术和灵术。
毕竟他这几天得到了不少“宝贝”。
少年一甩手臂,凝聚出的冰球正好砸中后边的灵晶,并传递了一丝灵气进去。
灵晶发亮,木牛浑身微微一颤。
可还不等它想做什么,对面的少年忽然抬脚朝着它冲了过来,同时一声轻喝:“冰柱!”
砰!
木牛的身下忽然炸开数道冰柱,将其顶离地面,任由木质的四蹄在空中摆动。
但它并没有坐以待毙,反而迅速张开嘴巴,炙热的火球喷吐而出。
“风墙!”
少年步调不改,但身上的灵气已经转换完毕,然后鼓起腮帮,轻轻吐出。
呼!
风元素不断汇集,将火球抵消在前,然后又随之消散。
而少年已经赶至木牛跟前。
只见他左脚抵住升起的冰柱,身型向后仰去,银白色的竖瞳观察着木牛的一举一动。
然后右臂双指并拢,灵气迅速汇聚。
下一秒。
指如枪袭,正中靶心。
寸劲入体,核心晃动。
…
第四天。
少年站在角落,幼虎昂首挺胸。
在小家伙的身前,木牛浑身遍布细小的裂痕,且裂痕之间仍有残存的冰晶,久久不散。
…
第五天。
姜峥平静的抽回手指,看着木牛头颅中央的小洞。
他低头看着微红的指尖,仿佛察觉不到指尖传来的微微痛楚。
他笑的很肆意。
…
第六天。
高级蕴灵室里一片狼藉。
风刃砍出的痕迹清晰可见,薄冰覆盖了半个房间,走在上边都能打滑。
一人一虎,目视着两道身影轰然倒塌。
房间外。
许多学生鸦雀无声,只是静静的透过玻璃,用各种复杂的视线看向里边。
更远的位置。
曲裳和一众老师转身离开,没有嘱托。
事实上。
她们也不需要再嘱托什么了。
…
第七天。
临江县的街道上,焕然一新。
两边的路灯上拉着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渠川、鱼塘两县学生前来交流”。
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街道两边。
早已分布就绪的治安官们敏锐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无线耳机不断亮起,他们也不断的听从指挥,游走在人群之中。
数条赤獒坐在地上,严肃的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来了,来了!”
有眼尖的爬上了旁边的树上,朝着人群大喊:“有车来了,好几辆大客车!”
“迎宾准备,敲锣打鼓!”
“把临江的风貌,展示给他们瞧瞧!”
“得嘞!”
得到指示,民间自发组织的艺术团开始卖力的鼓吹起来,叮里咣啷的声音搭配着唢呐刺破云霄。
远处。
数辆统一颜色的大客车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缓缓靠近。
在它们的后边,是源源不断赶来参观比赛的私家车。
为首的大客车里,和姜峥他们年龄相差不大的男生女生们正静静的看向窗外。
“这就是临江县吗?感觉看起来还行啊。”
“还行?和咱们渠川比差远了!”
有人不屑的笑了笑,说道:
“这破地方,我以前来过一次,连金拱堡都只有一家,说是村子也不为过,怎么们和咱们重点实验县比?”
“这话……但是也对。”
话落。
两人相互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客车里有人如此作态,也有人一言不发。
“栋国,怎么了?”
被唤做栋国的男生没有回头。
他看起来非常硬朗,整个人和周围的同龄人看起来格格不入,就连穿着的校服,都遮盖不住他呼之欲出的肌肉。
“没怎么。”
张栋国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外边,最后收回视线,对着朋友摇了摇头。
拉过窗帘的瞬间,也遮掩了外边的横幅。
“热烈庆祝我校现高三御灵一班学生姜峥,在御灵测试中荣获全十特级,成为今年测试全县第一!”
“放宽心,栋国。”
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羡慕的捏了捏那壮硕的肌肉:
“你可是咱们学校的王牌,是将来可以直接衔接到春棠军政的骄傲,鱼塘的那个瞎子,可没办法和你相提并论。”
听着朋友的话,赵栋国沉默片刻:“莫要小觑这里,这里可有一个特级在呢。”
“这里?”
朋友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惊讶:“你竟然是担心这座县城吗?”
“有点。”
“嗨,你哪里都好,就是想的太多,人太实在。”
朋友嗤笑一声,脸上浮现着非常明显的轻蔑:
“你忘了老师说过什么?临江县年年垫底,成绩一塌糊涂,这次虽然听说确实是出了一个特级,但含金量嘛……你懂的。”
“这是老班说的?”
“后边是我猜的,估计大差不差吧。”
朋友清了清嗓子,像是在模拟谁说的话:
“一个垫底又穷困潦倒的县城,哪里可能真蹦出来一个金子呢?即便是个货真价实的金包银,也不可能和赵栋国这等美玉相比,校长你就放心吧……”
“……这话可不是我编的了,是我偷听老班说的。”
张栋国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也对。
或许真是他想多了吧。
…
除了这一辆客车是属于渠川县的,剩下的三辆大客都来自于鱼塘县。
而这些大客里,氛围也都和渠川县的那辆差不多。
主要是针对临江县的看法上。
“我们众志成城,这次必拿冠军!”
中年人一手把着车座,一手尽情挥舞,鼓动着全车人的情绪。
他说的唾沫星子横飞,表情都略显狰狞:“渠川想踩在我们头上,临江也来凑热闹……”
“那就打!”
“鱼塘的孩子,都是在船上长大的,我们不怕挑战!”
“风浪越大,鱼越贵!”
“风浪越大,鱼越贵!!”
前两年红火起来的电视台词1,此刻不断的回荡在客车里。
少年少女们意气风发,扯着脖子喊,声音甚至传到了车外。
最后一排。
一个脸上缠着步条的少年,没有跟着一起喊。
他不习惯这样做,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和大家一样的心情。
他在感受。
感受车外锣鼓喧天,感受车里激情高昂。
感受离行之前,祖母粗糙的手心。
当时掉落在衣襟上的雨滴,和祖母喜极而颤抖的声音。
“娃儿,出息喽,看得起,都看得起。”
“祖母在家里等你回来。”
数息。
“娃哥儿?”
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从旁边出来,是个女生。
她用不同于大城市女生的白皙、反而略显昏黄的手掌搭在男生的手上,轻轻的握了握。
“我没事。”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
他紧了紧遮掩双眸的布条,嘴角也露出了坚定的弧度。
至此。
三县云集,只等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