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妖司,一号奇人居。
离开了府衙广场之后,顾清便马不停蹄地朝洛龙的居所赶了回来。
“顾清,府衙那边情况如何?”
顾清刚一只脚迈进了屋子里,洛龙便淡淡地地朝顾清问了一声。
“已经结束了。”
“敲鼓的是谁?”
“徐良。”
顾清皱着眉,看上去颇有些忧虑。
“看你这样子,那边不是很顺利啊……那小子性子太独,总想着自己一个人去将事情解决,现在他应该也知道,有些事,光靠自己是解决不了的吧?”
洛龙失笑地摇了摇头:
“击鼓鸣冤,借告民案的势压侯家,只求一个公道?真亏他想得出来,看到杨通判升堂的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洛司主,事情和你想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嗯?怎么,难道他没吃亏?”
洛龙眉毛一挑,有些讶异:
“总不能让侯家那个小子吃亏了?那就有点意思了……”
“不是。”
顾清平静地说道:
“他把杨通判杀了。”
“哦,杀人了啊,那就有点麻烦了,我们斩妖司是被严禁插手……等等?你说什么?”
洛龙豁然转身,瞪大了眼睛望向顾清:
“谁杀了杨通判?”
“徐良。”
顾清说:
“他现在已经被押进大牢,进牢前他和我说,只要我来找你,他就能活。”
“不是,你等等,发生了什么你总要先和我说一遍吧?”
洛龙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些晕: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杀杨通判啊?”
顾清幽幽地叹了口气,于是将徐良杀杨通判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洛龙解释了一遍。
听之后,洛龙久久地沉默着,目光短时间都未能对焦。
顾清静静地站在洛龙身边,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洛龙那一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
“好一手‘瞒天过海’!恐怕便是老夫在场,也要着了那小子的当!”
“什么‘瞒天过海’?”
顾清疑惑地问道。
“就是一种转移视听的手段。打从一开始,徐良的目的就不是用鸣冤鼓对付任何一个人,仅仅只是为了借它的势,和规矩罢了。”
洛龙说道:
“包括之前为刘氏脱罪,痛斥杨通判和侯家的恶行,都只是为了借势,令百姓群情激愤;
“杨通判本就作恶心虚,徐良借了势,他便吓破了胆,这时最妙的,就是先皇传下来的那句‘鸣冤鼓响,不可休堂’,这规矩许久没人用了,本就是可用可不用的东西,
“然后在徐良嘴里说出口,就把杨通判逼到了两难的境地,是遵循祖制继续留在这似乎越来越危险的地方,还是明目张胆的违背祖制?
“杨通判自然觉得优先离开才是最佳,他的自信源于他通判的官职,他料定徐良不敢因为一条老掉牙的祖制而杀他,但他的自信……却是用错了地方。”
“所以,徐良是依法办事,不算蓄意伤人?”
顾清眼睛一亮。
“……天真,一条祖制罢了,认不认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洛龙摇了摇头:
“但这件事,却给了我们斩妖司一个插手的理由。”
“司主的意思是?”
“他不是说了,只要你来找我,他就能活。”
“您愿意出手救他!?”
“……承蒙你看得起,但徐良杀的可是一州通判,便是知府都要受到通判的辖制,那官比我都大,你觉得我救得下来?”
洛龙翻了个白眼: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徐良以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这几天却突然拼命表现,又是独战尸龙,又是速学奇术,原来早就打着在斩妖司找护身符的念头了!”
“我们……该怎么做?”
顾清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我给你写一封信,你带着这封信去一个地方,到那里再去找一个人,那个人会保住徐良的。”
“请司主指教,那里怎么去?”
“一直往西是我们青州的‘十万大山’,也是青州斩妖司总司所在。”
洛龙眼神中闪过一抹缅怀:
“你带这封信过去,自然会有人接应你。”
半个时辰后,顾清望着桌上歪歪扭扭的字有些委婉的对洛龙说道:
“司主大人,这个字,真不需要我稍加润笔吗?”
“……少废话,给你润笔了,那边还能认吗?想救徐良就快去!”
顾清忙飞也似地离开了奇人居,跳进驿站挑了匹马便离开了斩妖司。
另一边。
府衙监牢。
昏暗的入口,两边砖石墙上的青苔弥漫着些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地牢内隐隐约约有微弱的火光闪过,在眼底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光影。
一名狱卒提着一个黑沉沉的箱子,从阴暗的监牢穿过。
监牢的另一边,灯火通明。
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菜,虽然都只是寻常的家常菜,但在监狱这鬼地方,这些家常菜却也带来了强烈的反差。
“良爷,我给你些糖水!”
狱卒将黑沉沉的箱子放到桌前那个持刀的男人旁边,搓着手,仿佛像在等什么吩咐似的。
“兄弟,你能不能别这样?”
徐良转过头,一脸无奈地望着那名狱卒:
“你这样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良爷,您是不知道你的名声,一个人灭了护槽队,救了一群孩子回来,转头又跑去渔村杀妖,杀完了回来紧接着就杀那个挨千刀的杨通判,
“在兄弟几个眼中,您就是大英雄、大豪杰,可佩服你了!
“兄弟几个天天在府衙看大牢,都快憋出花儿来了,无聊的时候就天天讲良爷你的事迹,巴不得见你一面,
“你是不知道我那几个兄弟一听说负责监管你的是我的时候,一个个眼珠子都红得,跟兔子似的!”
对着狱卒殷勤的目光,徐良有种“被追星追进了厕所”的窘迫。
感觉蛮奇怪的。
“良爷,你先吃着,我能……方便问你几个问题吗?”
狱卒又凑了过来,让徐良那种古怪的感觉更强烈了。
“你问呗。”
“就是,兄弟几个都不明白良爷为啥这么急着对那狗东西动手呢?”
狱卒好奇地说道:
“良爷的天赋这么高,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修为也涨得很快,为啥不再等一段时间,变得强一些了,再谋个官,让地位升一升,再慢慢跟杨通判那个狗东西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