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杨昭在客栈中依旧没有等到想要的消息。
“看来你的计策失败咯，佛宗和道门类似，都有清心明志的法门。你那套说辞或许当时效果显着，可一旦时间拉长，别人冷静下来后就不中用了。”
脑海中传来芮涵的冷嘲热讽，杨昭没有回话，心中却不免有点郁闷。
出了岔子，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呢？
他开始回想这段时间在临香城内的一切所见所闻，试图找出某些不小心被忽略的事情。
就在这时，手心里一股暖流划过，杨昭嘴角微微上翘，
终于来了！
临香塔。
杨昭看着手心的三个字，若有所思。
随后他叫来了温良，让他偷摸前往临香塔调查一番，这种活儿对他这种善于隐匿气息的修士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啧啧。。。居然真的会上套啊？不会是陷阱吧？”
芮涵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按理说这么久没有回应，对方肯定已经识破了杨昭的拙劣戏码，可为何两日后还是给了线索呢？
杨昭轻笑了一声，说道，
“演戏不过是表象，无论那慧海法师能否识破都不重要。即便是看穿了又能如何？这盘棋背后藏着的是贪念，是欲望。是可以名正言顺干掉觉远，自己上位的机会。”
“就算知道我说的都是编纂的故事也无妨，一旦觉远死了，慧海上位，这个看似离谱的故事就会是他用来稳固临香寺、临香城的最好助力。”
芮涵默然，细细想来，杨昭策划的这套连环计，是在阳谋的外面套了一层诡计，其本质是在赌慧海的心性。
而当慧海独自一人出现在南边庙宇的废墟时，杨昭便已经赌对了。
贪功，才会独自一人接下追查凶手的担子。
晚间的时候，独自前往临香塔探查的温良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颇有些怪异。
“情况如何？”
“这。。。佛宗也有采补之术么。。。”
。。。
慧海从家族祠堂出来后，眼光如水，神色如常，此前困扰他的诸多疑问已然得到了答案。
再回临香寺后，他前往觉远的禅房，请示求见师尊。
不管有没有解决南方的事件，仅凭他带回来的下品灵宝，都足以算作大功一件。
现在这个时间找到师尊，自然是为了他想要的赏赐。
“弟子慧海见过师尊。”
“慧海，这么晚来找本座，是还有什么事要禀报么？”
觉远盘坐蒲团之上，面对墙壁盘着佛珠，没有回头看进入禅房的慧海。
慧海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
“弟子。。。有事相求。”
觉远抬手制止了慧海，
“奖赏一事本座自有安排，若是没有别的事就退了吧。”
慧海眉眼低垂，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第二天高堂大殿之上，觉远果然提起了赏赐一事，只是那些却不是慧海想要的。
“慧海退敌有功，赐宝玉一对，丹药五颗，经书十卷，细绢五十匹。”
“弟子，谢师尊！”
慧海将头埋得极低，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望。离了高堂，他没有回自己的禅房打坐，而是去往了临香塔。
“见过慧海法师。”
“我本想借此功劳，让师尊放你出去，可不曾想。。。”
“法师莫要自责了，一入临香塔，哪还会有出去的机会呢？法师平安归来便好。”
慧海有些无奈，对方说的没错，自古以来便没人能出得了临香塔。
“其实，在这里扫洒除尘抄抄经书也不怎么辛苦，法师安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的境界还能压多久？”
“一切皆是定数，能压多久便是多久了。”
慧明脸色晦暗，心知时间可能不多了，
“我会在那之前想到办法的。”
“有劳法师了。”
离开临香塔后，慧海回到自己的禅房，盯着右手手心处流转的灵光，沉默不语。
。。。
听完温良的汇报之后，杨昭终于明白自己曾忽略掉了什么。
临香城所有的新生儿之中，有佛缘的孩子都会被抱走，可临香寺的三百法师却都是男的，那些被抱走的女婴呢？
全都圈养在临香塔之中！
杨昭走到客房的露台上，眺望着金瓦灿烂、高耸入云的临香塔，一时间心情复杂。
金屋藏娇啊。。。
至此，关于觉远和临香寺的部分辛秘已经可以推出个大概了。
觉远的寿元并非来自于夺舍，而是来自对临香塔中女修的采补。这是佛宗么？与魔道又有何不同？
虽然不知道慧海为何改变心意选择和杨昭合作，但计划好歹往前推动了一步。
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觉远独处采补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慧海能创造出来么？
杨昭在手心写下一个“刹”字，灵光流转后，这套只能交流一次的秘法彻底消失不见。
至于慧海究竟看不看得懂，看得懂的话又能不能办到，就只能继续等待了。
禅房中，慧海低头看着手心中的那个字，陷入了沉思。
先前遇到的那位不知名的前辈确实厉害，可要硬闯三百金丹聚集的临香寺是不可能的，那么这个刹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静坐一夜过后，慧海再次去往了临香塔。
“见过明浊法师。”
“见过慧海法师，法师今日又来了。”
明浊为慧海斟了一杯茶，慧海将手腕上的红绳解下，绑在了明浊的手腕上。
“我要杀觉远，请明浊法师帮我。”
慧质兰心的明浊愣了一瞬，便明白了慧海的意思，
“能做到么？”
“一半把握。”
慧海道出了心中的推测，明浊起身在房间内徘徊了几圈，轻声问道，
“你需要多少时间准备？”
“三天。”
“我明白了，三日后我会准备结丹。”
慧海眼角抽搐了一下，良久之后问道，
“没别的办法么？”
明浊伸手轻轻拍着慧海的手背，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若是不成，你我于死何异？”
慧海心中即便是万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想要创造条件，唯有以身入局。
两人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提高赌局的胜率了。
当日，一道流言在临香寺众法师之中传开了。
“住持之所以对慧海青睐有加，是因为慧海是觉远的私生子！”
不消两日，流言蜚语便传遍了临香寺，慧海只要不在禅房中，无论去往哪里，背后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对此，觉远特意召见了他，
“寺中流言四起，望你莫要受到影响。”
慧海合掌鞠躬，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流言蜚语不过无稽之谈，不会毁坏弟子佛心的。”
“如此甚好，退下吧。”
离开觉远的禅房，慧海抬头看向临香塔，心道已然万事俱备了。
只差一股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