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柯艰难地咽下一口杂粮馒头,仿佛这小小的食物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虞空明耐心地将馒头一点点送到刘柯嘴边,等刘柯终于吃完后,他才如释重负般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地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和喘息之机。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刘柯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色短衫的男子正缓缓从他们面前走过。这个男子身材并不高大,反而显得有些瘦弱,面色呈现出不健康的蜡黄色。他的衣服多处打着补丁,显然已经历经岁月的洗礼,但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腰间那挂着的一摞整齐叠放的纸张。
男子手中握着一只残缺不全的碗,背上则背着一个破旧不堪的箩筐,里面似乎装着一些杂物。当他路过虞空明和刘柯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们身上。刘柯心头一紧,压低声音对虞空明说:“师父,他在看我们呢。”
虞空明微微抬眼,扫了一眼那个男子,然后淡淡地回应道:“不必担心,他是捉刀人。咱们捕刀人与他们可不是一路人。这些捉刀人说白了就是些赏金猎人,专门靠抓捕罪犯领取悬赏为生。但他们有个规矩,绝不可杀害犯罪之人,否则哪怕对方价值千金万金,也休想拿到一文钱的赏金。”
顿了顿,虞空明继续解释道:“其实不管是我们捕刀人、他们捉刀人,还是御刀人,都隶属于朝廷。按道理讲,我们这三种人的行动都是得到朝廷默许的,就算杀了人也不会触犯律法。然而,朝廷曾明确表态过,真正拥有杀人豁免权的只有我们捕刀人而已。”
就在这时,那个身形瘦弱、满脸胡茬的捉刀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只见他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人,然后开口说道:“观二位这身装扮,想必应是捕刀之人吧。虽说咱们捉刀人和你们所对付之物并非同类,但归根结底,大家皆是为了这天下苍生能够安居乐业呐......”
坐在一旁的虞空明正狼吞虎咽地啃着手中的馒头,听到这话,只是微微抬了抬头,斜睨了一眼来人后便又继续埋头大吃起来。他随手拿起挂在腰间的葫芦,仰头猛灌了一口里面的美酒,接着不耐烦地嚷嚷道:“少啰嗦!直接说重点!”
捉刀人似乎被虞空明这副态度弄得有些尴尬,但还是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嘿嘿,我老远就闻到您这葫芦里的酒香啦,实在是馋得不行,所以斗胆想来讨上一口尝尝鲜。”
虞空明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将口中还未嚼碎的馒头咽下肚去,然后慢悠悠地举起手中的葫芦晃了晃,得意洋洋地说道:“嘿哟,你这家伙倒是挺识货的嘛!告诉你,这可乃是上等的京霜醉,本大爷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花了大把的银子才弄到手的呢!”
“原来是京霜醉啊,难怪如此香醇!”捉刀人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道。
“怎么样?想不想尝尝?”虞空明挑了挑眉,故意逗弄起眼前这个已经馋得口水直流的家伙来。
“想!当然想!”捉刀人的眼睛都快直勾勾地盯进虞空明手里的葫芦里去了。
“哈哈哈哈!”虞空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想喝也行,不过嘛,一口就得五十文钱!”
“什么?五十文!”
捉刀人闻言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失声惊呼道。
“这么贵!”
“哼!这一葫芦的酒我足足花了十二两银子才买到手的,收你五十文还算便宜你了呢!”虞空明撇撇嘴,一脸不满地说道。
“那...那您不是还有一个葫芦吗?那个葫芦里有别的酒吗?”捉刀人显然不死心,仍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哦?怎么?嫌贵啊?行啊,看到没,这边这个葫芦装的是金松露,比刚才那京霜醉还要好上几分,只不过价格也更贵些,要想喝它,一口可得一百文钱哦!”虞空明说着,又晃了晃另一只葫芦。
捉刀人看着虞空明手中那两只价值不菲的酒葫芦,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无奈此刻酒瘾已然彻底被勾了起来,权衡再三之后,他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从怀里摸出了五十文钱递给虞空明。
虞空明找了一张大叶子折成杯状后将酒倒进叶子里,送了过去。
对方早就迫不及待了,接过酒马上一饮而尽。
捉刀人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将杯中那醇香浓郁的美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他那张原本就因微醺而泛红的脸庞此刻更是布满了陶醉之色,只见他咂吧着嘴巴,啧啧有声地感叹道:“哇塞!这可真是一等一的好酒啊,只可惜价格实在是有些昂贵咯。”说完,他还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嘴唇。
虞空明则面带微笑,动作利落地将散落的铜钱一枚枚拾起并收入囊中。接着,他轻轻地拍了拍捉刀人的肩膀,宽慰道:“好酒自然是不怕价高的嘛,毕竟也唯有如此佳酿才能匹配得上这般高昂的售价呀。”
听到这话,捉刀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之时,脚步却忽地一顿,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紧接着,他迅速伸手摸向腰间,掏出了一串沉甸甸、叮当作响的铜钱。
“嘿嘿,捕刀人大哥呐,我这心里着实还是放不下这口好酒呢。这里有整整一百文钱,麻烦您再给我来两口解解馋呗。”捉刀人满脸堆笑,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串铜钱递到了虞空明面前。
虞空明见状,二话不说便接过铜钱,爽快应道:“成成成,没问题!”随即,他再次拿起葫芦稳稳当当地为捉刀人倒了一杯美酒。
早已急不可耐的捉刀人赶忙端起叶子做的酒杯,仰头便是一大口。那辛辣甘醇的酒水顺着喉咙一路滑下,瞬间让他浑身都泛起一阵舒爽的感觉。眨眼间,杯中之酒已被他扫荡一空。
心满意足的捉刀人惬意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然而就在这时,他像是猛然回过神来一样,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悔不已地嚷嚷起来:“哎呀呀呀!瞧瞧我这糟糕透顶的记性哟,竟然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啦!”
随后,他连忙朝着虞空明和刘柯抱拳作揖,略带歉意地说道:“二位,对不住哈,实在不好意思。在下这边还有要紧事务要待处理,只能先失陪一步喽。改日有空,我请二位吃饭。”言罢,捉刀人身形一转,急匆匆地迈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