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以退为进!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过类似的超大型战役。
这无疑放大了参谋长的战略眼光。
参谋长低头沉思,现场没有人敢打断他,只剩下呼吸与肢体之间的摩擦声。
这里也是充满压抑的地方,每一个人都将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战犯。
陆泽心知肚明。
出于求生意志,他只想活下去,无关乎任何立场。
也许经历战火后的他会蜕变,甚至会不惧死亡,但是在当下,活着是唯一的心愿。
不知过了多久,陆泽看着那盏吊灯都快有了重影,参谋长突然发出大笑,随后带头鼓起了掌。
“精彩,真是精彩啊。”
他越是细想,越是觉得陆泽的想法异常精妙,仿佛有一扇全新的大门向他打开。
打破了历史局限性后,他将会更上一层楼。
参谋长摘下军帽放在胸前,露出有些稀疏的头顶,“向你致意小伙子,我叫霍夫曼。”
“你的想法想必会惊艳到委员会,当然,一切要等到尘埃落定。”
霍夫曼抚了抚陆泽后背,郑重道:“来自大秦帝国的精英将士果真名不虚传,你的荣誉勋章当之无愧!”
会议结束,陆泽回到了自己该待的地方。
他并没有受到特殊待遇,被分配到了标准的士官大院。
正中心的大桌子上摆放着大杯的啤酒,还有各式各样的香烟、嚼烟跟卷烟。
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士官喝醉了像烂泥般四处瘫着。
见着陆泽的到来,其中一位面色潮红的士官举杯欢迎,语气调侃:“咱们的荣誉士官回来啦!”
“朗格,喝你的酒别阴阳怪气,不然下次就没人去外面把你捡回来……”
路泽无语道。
根据记忆,原主跟他算是老相识。
西行的旅途中,在一个本就破旧的乡镇啤酒馆,他们第一次相见。
朗格长得挺高,但是身材削瘦,有一个红鼻子,也因此被嘲笑像个小丑。
尤其是喝酒后容易嘴瓢遭人诟病,常常在喝醉时被丢在街边。
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心怀善意的陆泽在雨中把他捡了回来。
朗格说过,如果陆泽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绝对万死不辞。
于是跟着陆泽一起来参军,甘愿当他的小跟屁虫。
“开个玩笑嘛陆泽……”
朗格满嘴酒气,踉跄着就想勾搭陆泽的肩膀,可却被无情躲过。
“陆泽消消气,来看看,这些东西随便挑。”
他就像是狗皮膏药,舔着脸将桌上所有的“战利品”揽过来放在陆泽的身前。
“都…都是我喝酒赢来的,你随便拿……”
这家伙还算是重情重义,不过陆泽没有接受他的好意,毕竟自己没有抽烟的习惯,也不想沾上这种习惯。
陆泽摆摆手,随口说了句:“天天喝酒像什么样子,如果上了战场,你绝对是第一个死的。”
也不知道征兵的人什么眼光,给这家伙也当上士官了。
难道堂堂大意志帝国就陷入无人可用的地步了吗?
“嘿嘿,喝酒是美事,反正啥事都有你兜着……”
朗格傻笑着,他书读的少,看人还是挺准的。
陆泽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靠谱着呢。
当初除了陆泽可没人在乎他的生死,他牢记于心。
夜晚,陆泽辗转反侧,这一觉他睡得很不安稳。
他仿佛见到了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在小区肆意奔跑咆哮。
‘这是哪?我这是在哪?’
‘我本应该去参战,去履行作为信徒的义务!’
‘啊啊啊!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
仿佛是精神分裂一般的病症,疯狂折磨着陆泽的大脑。
就好像,有人穿越到了自己原先的身体,然后无法适应被逼疯了一般。
夜半,他猛然醒来,浑身已经湿透,仿佛刚从大水里捞出来。
我是谁?
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我真的,在活着吗?
陆泽摩挲着周边有些蜕皮的墙面,让他找到了现实的感觉,涣散的眼神缓缓凝实。
对,我是在战场,现在是1914年的西线战场,已经在打仗了,打仗是会死人的,我不该将心思放在原先的世界了,得先活下去。
陆泽安慰着自己,从床上起身来到院外。
应该是征用的一处农庄,村中心有一口水井,用巨石压着井盖。
多数庄稼已经被铲平,搭建成一个个后勤补给站。
郊外零星的火焰在闪烁,偶尔传来一声狗叫。
陆泽突然有种农家乐的既视感,他死命掐了自己一把,才把这个地狱笑话抛之脑后。
真踏马该死啊,这都死了多少人还有空玩乐子。
他暗骂了自己一句。
虽然陆泽的心态在转变,可还缺少更加直观震撼的场面让他浴火重生。
咔吧——
仿佛是什么东西触碰到了金属锅盖,一声沉闷的回音久久难以平息。
厨房就在院子的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清晰渗人。
这声音给陆泽吓麻了快,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在厨房?
他佝偻着身影尽量贴在墙面,说实话陆泽还没有胆大到肆意妄为。
按经验来说,现在这个点还在厨房,多半是个下毒的刺客。
他正想回去把朗格拍醒,让那家伙打头阵才是个明智的选择,再不济就是大声呼喊给所有人都吵醒……
“嘘,还好没人发现,拿点吃的赶快走,别被军中的人逮到了。”
“这样真的好吗?”
“管他好不好的,你也瞧见了今天的战事,上头完完全全就是拿我们当炮灰……”
“可是马恩河在敌国境内,我们能逃去哪呢?”
“别管这么多了,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大不了就把这身军装脱了再当半辈子农夫!”
“那我要当回工人,我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呢!”
陆泽听着他们的对话陷入了沉思。
他没有急着去揭穿他们,也没有想着后续怎么打小报告。
战争中有逃兵是常事,只不过如此大张旗鼓,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陆泽微微叹气,只感觉到可悲。
才战争之初,明明还没到那个地步,那位皇帝为什么要大肆征兵?
他真正的军队究竟在哪?
两人从陆泽的身前穿过,只不过陆泽藏在院子角落,那里没有光亮漆黑一片,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就这样,陆泽隐没在黑暗,注视着这庞大机构的溃败开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