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医院内的走廊长而窄,一排排钨丝灯吊在水泥加固的天花板上,随着一阵阵爆炸摇晃不断。
透射的灯光,摇曳着忽明忽暗的光亮,将院内的所有人内心映照的惶恐不安。
陆泽和希德勒踏步出现在这里,除了有几个神情激动认出来的士兵忍不住敬礼,其实并没有发生太大的骚乱。
尤其身处战局,任何人的身份显得无足轻重,远没有死亡带来的震撼和恐惧。
听着遍地哀嚎,曾经慕尼黑的居民哪曾想到如今的局面,被战火的阴霾深深笼罩,绝望感呼之欲出。
“希德勒,刚刚的事你有什么见解?”
陆泽的脚步声被掩埋在哭嚎中,以至于说话声都有些杂乱不清。
“…啊?哦,是的大人,我在听……”
希德勒努力将身子凑近陆泽,可由于身高问题,只能踮起脚尖,显得莫名滑稽。
可周围的士兵都熟视无睹,专心忙于自己的岗位。
“我觉得,对于一切不遵守纪律的士兵,处以极刑最好…杀鸡儆猴的道理,想必能威慑许多刚刚加入我们的不法分子…”
陆泽先是点点头,可很快又摇摇头,他从不会吝啬自己对下属的赞赏,同时也会根据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观点因地制宜进行改良。
伟大的先驱从来不会将成果交给后人,而是引领后人有探索和求知的渴望。
“是要处理,不过不是处以极刑,太极端了,只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成效…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的想法?”
某些匆忙的医护人员正忙于救治,差点跟陆泽撞个满怀,被眼尖的希德勒及时拦住。
他呵斥了一声:“…注意点!”随后继续回答大人的问题。
“其他人的想法…我们确实应该警惕不法人士的谋划。那应该…从基层士官进行改革?”
“说得对,不过先要从基层士兵进行改革…很好,但是怎么做?”
陆泽一路顺着房间号,向着最深处的特殊编号行进,那里是负责特殊医疗的房间,由专门的士兵守护。
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特权,处理类似于集团核心成员治疗的紧急情况。
绝对平等是不可能的,上位者所带来的权利分化果实,通常会内部消化。
陆泽只能在有限的资源内保证底层的利益,就比如开放战地医院救治平民…不管结局如何他问心无愧。
一分钟的路途,希德勒提出了很多遐想,带上了自己的理解,让陆泽很欣慰。
“首先,将原先收编来的部队进行分化,用大人您原本的部队老带新,并在必要时刻对某些积极分子进行嘉奖……”
陆泽点点头,没有停下脚步,示意希德勒继续说。
“其次,我觉得应该对某些顽固分子进行切割,保证组织内部的纯洁性…即使您的格局和魄力不屑对这群人动手…可我愿意做大人的白手套。”
陆泽呵呵一笑,“…你觉得是我不屑动手?”
希德勒一愣,本来打好腹稿的言语突然有些噎住,他知道只要大人开始反问,那必然是自己的理解出错了。
原本的个人见解,仿佛只要跟陆泽扯上边,就会对对方无条件信任。
可就是这下意识的趋于对大人的跟随,让希德勒自身能够改邪归正,规避了很多错误。
“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原因?恕我无法理解。”
陆泽停下脚步,他的目光顺着一个六七岁的亚麻头发的小女孩而去。
本来狭窄拥挤的长廊,却只有她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将头埋在膝盖。
他指了过去,希德勒也将目光转向小女孩。
“看到了吗?这就是原因……”
随后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赶往最深处的病房,推门而入。
希德勒撇着鼻尖的小胡子无法理解,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大人的做法有些…似解非解?
他故意在门外徘徊了几圈,放缓跟随的脚步,然后趁着没人注意,迅速朝着小女孩走去,弓下腰刚想轻拍小女孩的肩膀…可是对方的身影一晃,靠在墙壁上侧滑摔倒。
希德勒的瞳孔逐渐放大,呼吸急促,他的拳头不自觉握紧,可很快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沉默着站起身朝着病房走去。
留下一个腹部被尖锐贯穿的淌开大片殷红的,小女孩尸体。
……
……
陆泽推门而入的瞬间,房内的医生跟守卫立马警戒,手指按在了扳机上。
直到看见来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绷紧身子朝着他敬礼。
“元首好!”
陆泽摆摆手,示意不用张扬,对于这种场面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仿佛在哪都是个核心人物,还是以前当个小透明来的舒服。
他看向病床上的两人,此时的古德里安已经苏醒,凯丝脸色苍白处于失血过多昏迷的状态。
医生汇报道:“凯丝长官的腹部中弹,多处皮肤有严重的擦伤和烧伤的痕迹,背脊处有被重物砸击的凹陷和淤青…经过专业医师组的团队救治,目前已暂无大碍。”
陆泽指着古德里安说:“他呢?”
医生正想开口,却被古德里安打断道:“我还醒着不就说明没啥事?”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小心扯到伤口,嘴角倒吸一口凉气。
“发生了什么说来听听…?”
陆泽将所有医生护士和守卫全部支走,像个朋友般坐在他的床前。
留下希德勒在门外放哨,时刻警戒靠近的人群。
古德里安此时虽然气息虚弱,需要过多休养,不过对于长官的命令,他从不迟疑,哪怕是去执行必死的指令。
“…我先是跟随组织内的叛徒安东前往密林,发现了敌方布置的飞机编队…好巧不巧,在我掉进溶洞的不久,居然碰见了凯丝女士!”
他神色欣喜,仿佛当时能遇到熟人,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说是上帝眷顾也不为过。
“…恰好遇到了大人您事先谋划的轰炸,我们才逃脱困境,在离开的时候遇到了安东那个叛徒!”
说到这里,他有些咬牙切齿,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关于安东的唾弃之词。
对方侮辱陆泽大人的话语,他选择性忽略不谈。
“…最后还是凯丝女士碰巧发现了地下通道,带着我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