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尔盯着人群之中的希德勒。
后者的眼窝有些凹陷,眼睑处的阴影恰好将眼底的神色深埋。
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鲍尔对希德勒说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其实他有自己的安排,陆泽长官吩咐让他去执行其他的计划。
不过在当下,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的打算,合作反而能更快效率处理纷争,完成清洗。
希德勒脚踩在泥泞的碎石,每一步溅起的水花,如同接下来所发生的前奏,踏浪而行。
他看着鲍尔笑着说:“人们不是还在等着我出场吗?”
鲍尔一愣,本就对他有所改观的态度此时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呵呵,我原本以为你会直接下令将此次的一切参与者屠杀殆尽…”
希德勒笑着摇头:“我可不是个刽子手…况且我们目前不需要树立这么多敌人不是吗?”
他想到了那群参与者背后的势力。
陆泽元首曾说过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让希德勒受益匪浅。
可如若暴力与合作相结合,想必是非常有必要的政治手腕。
希德勒继续说:“我需要顺应群众对我的呼喊,以此来为元首大人清扫阻碍。”
德皇有忠于他的帝国禁卫军,那陆泽元首也必须有。
他要打造出最狂热的忠诚分子,横扫大陆上一切抗拒的逆音。
既然希德勒准备以身饲虎,鲍尔也乐见其成。
如若成功,能大幅减少骚乱,将清扫控制在小范围。
如若失败…也不过是增加了一些枪下亡魂,无伤大雅。
他们这一次,除突击团全员配置的冲锋枪外,无一例外都携带着格鲁p08手枪。
【1908德国产的制式军用半自动手枪,八发弹夹容量,相比较栓动步枪,噪音更小,更为隐蔽】
随着穆勒在前方带路,希德勒兜兜转转再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场所,鼻翼间仿佛被空气中沸腾的热气所感染,脸上不自觉带上了陶醉。
如此醉人的芬芳,如此适合演讲的场所,远比烦人恶心的酒精更吸引他。
希德勒没有带任何守卫。
因为在这里,所有人都能成为他最忠实的拥护者。
可如今,他将亲手葬送自己的信仰,彻底与陆泽绑定,成为那伟大存在的座前左护卫…
如何不让人激动!
如何不让人自豪!
希德勒深吸一口气,不再似以前的胆怯,如今的他势不可挡、锋芒毕露,为无数野心家所倾心。
啪啪啪——
随着他的出现,现场掌声雷动。
有的人高喊着他的名号,拥立希德勒为元首的呼声不断。
可更加广为流传的,是向他提议将“卐”字旗作为党旗,乃至是国旗的柯顿·米契尔!
他要比所有人更加疯狂,心中的欲望喷薄而出,内心的澎湃无法阻挡。
他渴望希德勒的党首职位,却也羡慕对方的雄辩之才,内心交织着崇拜与嫉妒…
他奋力将椅子踢倒在地,站立在长桌之上,在酒精的催化下显得无所顾忌。
可没有人觉得惊诧,反而纷纷效仿,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被踩在脚底,整个会场的氛围被烘托到高潮。
“吼!吼!吼!”
一阵接一阵的声浪裹挟着热烈与赞扬,在一系列的催化之下让人失去理智,让人难掩癫狂。
可希德勒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是极为享受。
在万众瞩目之下,将目光处的压力转变为动力,这是一种天赋。
而他已经将这种天赋练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希德勒不经意间看了眼窗外,却瞧见了鲍尔那张狰狞的脸映在窗户上,心中的热切下意识被冲淡了些。
他暗自咬了咬舌头,疼痛让他恢复了清醒。
有一道强烈的来自心底的呼唤,差点让他沉沦。
希德勒稳住心神,牢记陆泽交给他的使命,逐渐踏着沉重的步伐,迈上了那个第一次演讲时的舞台。
他调试着台上的麦克风,直到现场的人都趋于平静,紧接着闭上眼,达到了心神合一的状态。
当他睁眼时,那股锐利似要刺破屋顶,穿破云层,达到难以企及的高度。
希德勒缓缓开口:“我很荣幸能站在这个舞台,站在这个能代表全体党员们发声的高位…”
人们一愣,仿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所有人都知道,陆泽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演讲家、战略家和政治家。
没人能否定他出色的个人能力和独特的领袖魅力。
但他的演讲风格跟希德勒是完全不同的。
陆泽偏向于站在多数人的角度,利用手中职位将为人民发声的理念贯彻到底。
而希德勒是极端演讲的代表,他习惯将一切新型的词汇赋予全新的带有自我意识的概念,从而将群众引向偏激…
战争年代,百花齐放,总归会有任何意识形态生存的土壤。
柯顿心里一惊,总感觉希德勒现在的状态是如此的…和平安定?
不,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崇拜着文韬武略的雄主能引领他走向未来,而不是站在所谓的狗屁大义,去关注那群底层人的利益。
可希德勒的话语还在继续。
“我很荣幸,各位能来倾听我的演讲,将我个人的理念发扬出去…”
“可是诸位要记住,一个组织只能有一位领袖,而我远远达不到带领众人走到终途的程度。”
有人摇头呐喊,“希德勒元首,我们支持您作为工人党的领袖,重新让德意志变得伟大!”
希德勒呵呵一笑,“如若皇帝的禁卫军将慕尼黑攻陷,重新平定巴伐利亚的叛乱,将整个德意志帝国重新调动起来…届时,谁能让我们活下去?”
柯顿意识到了不妙,刚想出声阻止,却被几个缠着白丝带的服务员捂住嘴,按在了角落。
希德勒张开双手,以一副拥抱和平的姿势,开始传播着陆泽的信仰。
“神说…他能将和平之风,带给我们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