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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路珏的书房内却灯火通明。
檀木雕花的书架上摆满古董玉器,每一件都足以抵得上半座城池的财富。
路珏站在书桌前,阴柔苍白的脸异常难看,他咬着牙,“霍京焱竟然派了军用直升机护送桑酒回上京城!他怎么可以!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得到这样的殊荣?”
他怒吼一声,抬手就掀翻了书架上价值连城的一只宋代青瓷花瓶。
“霍京焱这是要和你、和路家,彻底撕破脸了。”书房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冷冽的嘲讽。
路珏看向了说话之人。
只见他戴着黑色的恶魔面具,嗓音沙哑:“路少主,当年你为了控制霍京焱,往他脊髓里注射神经毒素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了,霍京焱这人智慧超绝,又极其强势,计谋百出,绝不可能一直被你掌控。”
路珏猛地转身,眼底戾气翻涌:“你找死?”
面对路珏的杀意,男人淡然的踱步走到一片狼藉的书架前,一字一句道:“霍京焱如今手握夏国军权,又和桑家联了手,你猜他查清‘影’的幕后首领之后,是先杀我,还是先屠了你?”
路珏眸色沉了下来。
霍京焱是个重情义的男人,只要姑姑路芙蕖活着一日,他都不会对路家下手。
他要报复的,只有自己。
可自己早就跟赫森阁下联手,就连眼前的人,也是他手里的一个底牌。
他不会输给霍京焱。
跟当年一样,霍京焱一定会再次成为他的傀儡。
“你不必挑拨,无论霍京焱做什么,我都要杀了桑酒,我们俩目的一致,这种时候你该帮我才对。”
况且他还掌控着霍京焱体内神经毒素的救命药,就算霍京焱在夏国是个活阎王,这个活阎王的命也是攥在自己手里的。
他不惧霍京焱的反击。
他只想杀桑酒那个贱人。
“别小瞧了霍京焱的冷酷狠辣,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被你捏在手心里的弱童了,他早已成为能够调动夏国军力,狠辣屠戮南部毒枭的活阎罗。”
说着,男人压低了声音,“何况,霍京焱若是知道你心里一直爱慕的是他……你猜,他会不会觉得恶心,从而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你给我闭嘴!”路珏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甚至还有屈辱的怒意。
没人会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受到了父亲和家族基因的影响,对自己的姑姑有着大不敬的心理。
他承认了便是。
可他内心真正诚挚的感情,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路珏的眼底泛起猩红,嗓音凌厉道:“你去告诉赫森阁下,他的条件我答应了,但霍京焱的命必须留给我!”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保住霍京焱?”
那他对霍京焱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呵呵。
路珏捏紧拳头:“我说过,霍京焱是我的,哪怕是死,也得我亲自结束他。”
水榭花园的卧室里。
霍京焱躺在他跟桑酒曾经一起滚过的床上。
脖颈处青筋直冒,冷汗早已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闭着眼,任由身体里那深入骨髓的剧痛折磨着,似乎早已习惯。
直到门外响起东晟急切的敲门声:“少主,您没事吧?我已经召了咱们潜伏在雾都最好的军医过来,您再等等。”
“我没事。”霍京焱道,“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可是您……”
“出去!”
门外传来东晟的跺脚声和叹息声。
霍京焱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桑酒那张毒舌的小嘴亲吻他,又刺痛他的各种画面,跟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循环。
他自嘲道:“桑桑,若只是面对路家,我当然愿意跟你一起,可我要面对的,还有骨子里的基因,还有当年路珏注射到我体内的神经毒素。”
他不该任性的。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只是对桑酒好奇,有了男女之间的那种性趣,两家联姻,他答应又何妨?
可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发现自己内心封闭的爱人的能力就苏醒得越快。
快到他来不及认清自己,来不及去跟她解释。
她要分手?他其实内心是很满足的。
至少以后想起,不会那么痛,他也不必刻意去做伤害她的事,说伤害她的话。
只是他会忍不住去找她,想要爱她,重新把她揽入怀中。
“若我这次能活下来,我一定、面对一切。”他死死咬着牙关,忍耐着浑身锥心般的剧痛,呢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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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过去。
霍京焱收到沈瞾的消息,桑酒回到上京城后,就去找爷爷退婚了。
紧接着她把自己关在桑宅,没再出过门。
桑劲峰和许攸夫妻俩连工作和交际都不顾了,二十四小时守着自家“失恋”的女儿。
他缓缓摇下车窗。
只要她安全了,就没人可以威胁他了。
“少主,到了。”
车子停稳。
走进去,入眼便是成片的白玫瑰海。
赫兰身穿象牙白丝绸西装,坐在鎏金茶案前,看见霍京焱的那一刹,眼底飞快闪过一道冷蔑的喝杀意。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茶杯上的裂纹,脑海中闪现三年前桑酒跟自己决裂那一晚,摔掉这杯子的决绝画面。
这是他亲手做出来送给她的,当做补给她的成年礼物。
摔碎了。
但他舍不得丢掉。
花费了不少力气才修复成这个样子。
霍京焱的军靴踏碎了赫兰心中的美好的、痛苦的这些回忆。
只见霍京焱单手解开了墨绿色军装的外套,丢给了身后的东晟。
赫兰冷笑,这人,在哪儿都是这副嚣张德行。
可是他忘记了,这儿是A国王宫。
霍京焱眯起锋利的黑眸,冷道:“看来赫兰阁下给我准备那么隆重的晚宴,是想让我观摩旧情人摔过的杯盏。”
赫兰眸色一僵,俊美温和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自在。
“你对小九的东西还真是了如指掌,那你可知,这杯子代表了什么?”
霍京焱淡淡道:“她既然摔碎,就意味着她已经不稀罕了。”
之所以知道这个杯子,是在她的手机相册里无意看到。
他留了个心眼,让人查了一下那照片里的杯盏,没想到一查,竟然是赫兰亲手所制的定情之物。
╭(╯^╰)╮。
“就算她不稀罕,在我这儿,她的一物一事都是顶顶重要的!”赫兰不甘示弱的说道。
“看出来了,连她砸过的杯子,你都能当做传家宝供着。”
这嘴,跟淬了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