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前夕,辅导班的课程结束当天,边也犹豫了很久才买下了飞往z市的车票。
北市离z市差不多半个下午的车程。
太阳落山,黑幕降临,边也才从悠悠缓缓停下的大巴车上醒过来。
闭眼前还艳阳高照,再睁眼只有停车坪的昏黄路灯还亮着。
现在是科技发展正好的年代,坐大巴车的人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多到拥挤。
等着急的人挤着下了车,边也才悲背上唯一的行李走下去。
张乐鸣发消息说在车站门口等他。
大巴车站就在高铁站隔壁,到了出站口人才多起来。
张乐鸣站在大门口的正中央往这边望。
这人一如往年,将近一米九的大壮个军校生,无论何时,穿衣都没有个正经样,站姿也不老实。
两条大长腿,一条当支柱撑着高大身子,另一条就随意的脚尖朝上甩在一旁,偶尔还抖两下。
在接近零度的大冬天里,别人都巴不得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密不透风,他一件老头背心打底,羽绒服大敞着任由冷风呼呼往里灌。
张乐鸣最喜欢穿膝盖上破洞的破洞裤,边也以前就总嘲笑他老了一定会得风湿,最严重的部位是他的膝盖。
他却叼着没来得及吐的牙签反驳说破洞裤的洞不烂在膝盖上就不算潮流了。
边也搞不懂他哪来的哪门子潮流。
瞧见人,张乐鸣鸭舌帽一摘,露出修剪的圆滑的大板寸,眉尾像是被理发师理发时不小心刮蹭去了一条,浓密的眉毛被硬生生的截断。
他双手插兜,一边大步的往边也那边走,一边用那粗犷的嗓门嘹亮喊了一声。
“我的老哥们,咱们真是多少年没见了啊!”
他长臂一伸,按着边也的肩膀往怀里用力一搂,锋利目光从边也冷淡侧脸上细细扫过。
“嚯!”张乐鸣熟稔伸手在边也脸上掐了一把,“哥们这张脸越长越争气了啊!”
边也的肩头被他硬邦邦的胸肌撞得生疼,他嫌弃地扔开没轻没重的手,一把把背包甩张乐鸣怀里。
“肌肉练得不错。”
张乐鸣把他的背包背在身后,走上去揽住他的肩,“包的啊,哥们我军校可不是白读的。”
两人并肩走出车站。
外面冷风呼呼的吹,张乐鸣那辆重型黑色机车停在车位里。
边也接过张乐鸣递过来的头盔,不经意的瞥一眼这辆机车的车型。
“换新车了?”
“嗯。”张乐鸣抬腿上车插钥匙,回过头炫耀道:“我爸送我的,怎么样?”
边也冷哼,坐上去,“还行吧。”
“四个轮子的车呢,哥们还是没那个能力开。开两个轮子的带你兜兜风还是做得到的。”
张乐鸣按动油门,嘹亮嗓音被迎着冷风消散,“坐稳了,哥们带你吹吹这久违的Z市夜风!”
*
爹那边的家被登堂入室的后爹鸠占鹊巢,爸那边回不去。
边也在Z市没住处被张乐鸣一句话没问就接回了家。
张乐鸣推开房间门,把边也的背包扔床上。
倒了杯水递给边也,张乐鸣看着他问:“饿不饿?冰箱里还有三明治。”
边也喝了口水,被冷风裹挟的身子才得以回暖,闻言摇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来的时候在车上吃了泡面。”
“行。”
两人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这场简短的对话。
边也环视一眼客厅,依旧是以前的风格没变。
“叔叔呢?”
“他出差去了,一周后才回。”
张乐鸣三岁时爹爸离婚了,他被法律判给了omega父亲。
他父亲是做生意的,到了年末就要赶各种总结,开各种会,还有出不完的差。
根本见不到人。
张乐鸣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几包零食放桌上,随意拿了包豆腐干撕开。
他瞥一眼边也沉默的侧脸,瞬间从他低垂的眉眼中瞧出几分介意的情绪。
“你还担心上我爸了。我爸把你当亲儿子看,就算是你这辈子都住在我家,他也只会拍手叫好。”
张乐鸣伸手边也背后拍了拍,“不用多想啊,我家你就只管住。”
边也点头,“谢谢。”
“太客气了。”
“话说,你爸前阵子不是搬回来了吗?”
张乐鸣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侧头捧着疑惑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问:“你爹那个事……”
“真的就一分钱都没留给你们父子俩?”
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边也听到这个称呼后眼神气场顿时冷了下来。
边也把水杯放置在茶几上,沉默片刻,“留了,但是都被厉权抢走了。”
张乐鸣震惊一瞬,“没想过抢回来?”
“怎么抢?”
屋里开了暖气,边也坐了一会儿又感觉有些热,把外套脱下来放一边。
“厉家人有的是手段和关系,我怎么抢?”
厉权是边也那个杀人犯爹偷摸在外面养的小情人。
这人不是什么安分的家伙。
他爹还没出事的时候,厉权就三番两次的暗戳戳示意他爹离婚。
边也的父亲对于他爹出轨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跟厉权计较。
没想到他爹出事后才几天,厉权就带着一个半岁大的婴儿找上门来,哭着闹着让边家人给他一个说法。
那时候的边家,主家人杀人闹上新闻,儿婿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下人一哄而散,乱成一锅粥就差被看戏的人一口喝下去,哪腾得出时间来管他。
厉权就趁着混乱趁虚而入,一把把早就撒下的网收起来。
边家就这样被他收入囊中。
厉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是比起那时跌入谷底的边家,倒也称得上是攀不起的巨人。
张乐鸣懂边也的无助,这件事情随意提了两句就被翻了过去。
边也回Z市的事情没告诉薄落。
薄落这会还被蒙在鼓里,开开心心的给他分享今天跟好朋友逛酒楼夜宴的所见所闻。
边也洗完澡出来看着占满屏幕的消息,嘴角不自觉的扬到了脑后。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一张薄落的自拍。
照片里,薄落只露出了半边额头和一只亮晶晶的眼睛。
他蹲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身侧咬他衣服的小狗,并且乐呵呵配文。
:跟边也一样只会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