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冉走了半天后,赵怀静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计划着收拾收拾上床看会儿书,何桑给他发消息了。
“事儿我都办妥了。”
赵怀静回他:“谢啦。”
何桑又给他发:“滚出来陪我吃烧烤。”
“算了吧,天挺晚了的,你快回去吧。”
“用完就扔是吧,你大爷。”
赵怀静可不管,手机开了静音拿起床头的书接着读。但是他早该预料到何桑这人的厚脸皮的,过了半个多钟头,他家大门就被拍得震天响。
他叹气。这动静他一听就是何桑直接找上门来了,就知道这人有这死出。
门开了,何桑站在外面提着满手的烧烤和啤酒,叽叽歪歪:“开个门怎么这么磨蹭?”
赵怀静白了一眼:“你大半夜的,能不能别扰民?”
何桑提着东西往里走,“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提着东西请你吃白食还不乐意。”
东西放在桌上,赵怀静知道他肯定是要喝酒的,给他找了俩玻璃杯:“不好意思,晚饭吃得比较丰盛,这会儿都还没饿。”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何桑倒酒的手顿了一下:“那个叫孟冉的走了?”
孟冉这两天出了啥事儿何桑很清楚,他也知道昨天赵怀静把人给领家里来了。
“走了。”
正说着,赵怀静的手机响了。是孟冉给他发来的消息说他到家了。
回他消息的时候,赵怀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好,知道了,早点休息吧。”
看着对面满面春风的赵怀静,何桑仰着脖子灌了一口酒,张口就是素质一连:“赵怀静,我操你大爷。”
赵怀静抬头看他:“你干嘛骂人啊?”
何桑对于自己的素质毫无愧色,继续说:“你tm居然跟人搞基!”
“嗯?”赵怀静也有些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是个人?有这癖好你tm不早说?”何桑对他竖眉毛。
他继续输出:“我就说你怎么跟那个叫孟冉的奇奇怪怪。要不是我去翻了你之前查案卷的记录,老子都还没发现你俩这奸情。”
因为孟冉过失杀人的事儿被捅出来了,赵怀静知道不做些什么肯定孟冉要被辞退了。思来想去,他找上了何桑帮忙。
刑侦支队的队长出面怎么说也要比他这个法医有说服力。于是这两天何桑先是以内部人的身份跟那店长讲述了孟冉是多么有情有义地挺身而出,结果命运多舛把自己搭了进去。
又把跟那店长打听孟冉的情况,说要为他前两天救了他们局里的法医申报见义勇为。
这样掰扯之下,那店里也就没打算辞退孟冉了。刚才何桑说的事儿办妥了,就是指这件事儿。
可是,何桑见赵怀静对孟冉有过坐牢的经历这么了解,就起了怀疑。
他把那天赵怀静调阅的记录翻出来一看,赫然发现他查的就是孟冉的记录。而那时候,赵怀静明明跟他说的是查阅的是他喜欢的人。
想起来这人以前还抢自己车去送人家回家,何桑恍然大悟。
赵怀静也想通了,怪不得这人发现了。不愧是刑侦队长,脑子确实转得快。
何桑还在骂骂咧咧:“这么多年了,老子都不知道跟你在一张床上睡过多少回了。”
越想他越觉得自己的屁股曾经一度身陷险境。
赵怀静淡定地喝着酒:“别激动了,那时候我还没这癖好。”
何桑面色稍缓,随即又竖眉毛黑脸骂着:“什么叫那时候?你tm最近才弯的啊?”
赵怀静放下酒杯,悠悠地说:“算是吧……”
“卧槽,你图什么呢。”何桑想起了孟冉那张好看的脸,“你不会就因为人家好看吧?”
图什么的话,那可太多了。他和孟冉纠纠缠缠这么久,讲不清。赵怀静也懒得跟他解释:“哎,你管我呢。反正弯也只对他弯。”
“你别担心了,真看不上你,以后也不会再跟你睡一张床了,你想得倒美。”
自家兄弟一朝谈了恋爱就是这么翻脸不认人,何桑无语:“你啥意思,要把老子扫地出门了?”
两个老光棍平常就靠着凑一块儿打发一下时间,他不敢想现在就剩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了:“以后你家都不让我来了?赵怀静你别太丧良心!”
“来呗,”赵怀静指了指他背后的沙发,“以后你那儿就归你了。”
何桑扫了眼这套沙发,又想起昨天孟冉就在他家过夜,幽幽开口:“这沙发归我了?你们俩没在这上面干过什么吧?”
干过什么吗?喝着啤酒的赵怀静手一顿,想起了在这上面两个紧拥的身体,还有灼热、窒息的亲吻。
他的脸红了。
何桑露出惊悚的表情:“卧槽,你脸红什么?!”
“赵怀静你大爷!!!”
赵怀静不乐意:“别嚎,不愿意睡地板去。”
这头的孟冉给赵怀静发了消息门口愣神好久,终于他打开门进去了。
这么多年了,孟冉早就习惯了一进门是乱糟糟的客厅还有喝得烂醉的那人。以至于他今天看见截然不同的画面时,他有些愣住。
客厅是整洁的,茶几上没了啤酒罐。地板干干净净的,像是才拖过。
他走到客厅中央,餐桌上是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赵亭午端着盛好的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孟冉他说:“你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
他换了干净衣服,头发洗过之后清清爽爽,胡茬也剃干净了,一改昔日里颓丧的作风。
只是那双眼睛骗不了人,多年酗酒,即便是一朝想要清醒那双眼依旧还是疲惫无神。
赵亭午招呼他,“快来吃饭吧。”
看着他这副模样,孟冉没动。
“怎么了?”赵亭午对他露出笑,“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很生硬的笑,孟冉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买好绷带,止血药放到了桌上。
“伤口你自己包扎。”
“谢谢。”见孟冉依旧没反应,赵亭午拉开椅子,“快来吃饭吧。”
孟冉静静地看着他,挑明了话题,“你不用这样。当时是我自己决定要管你,我不会后悔。”
孟冉继续说:“以后我会给你生活费,只是这里是你的家,我住着不太合适了。”
赵亭午脸上笑容的弧度僵硬了:“你要从这里搬出去?孟冉你不是最喜欢老师了吗,为什么要抛下我。”
虽然说出来可能无人相信,但赵亭午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曾经有过另一个人。他也心知肚明孟冉这么多年来愿意养着自己是因为那个人。
他曾经心安理得地吸着孟冉的血,现在孟冉预备把他甩下,他期望着用那个人能够留住他:“你忘了曾经我对你多好了吗?”
听着他的控诉,孟冉毫无表情。
他在拼命勾起孟冉对于那个人的情感,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出拙劣的模仿。只是看着孟冉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忽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越来越大,尖锐刺耳,几乎让他笑弯了腰:“唉,看来用赵老师也留不住你了。不愧是孟时南的种,心是真够硬的。”
他懒散地靠在桌旁,又恢复了平时颓然和刻薄的嘴脸:“就为了那个男的?”他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孟时南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估计得气活过来。”
对于行为癫狂的他,孟冉懒得多说,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赵亭午忽然抄起桌上的空碗砸在孟冉的脚下。
赵亭午恶狠狠地说:“你爸骗了我,然后甩开我成家立业过得倒是自在。现在你也想撇下我,哪有那么容易?!”
“你想跟那个男的在一起是不是,反正到时候我活不下去了,带上他好不好?”他阴郁地笑着。
孟冉猛然转身,周身泛起危险的气息:“你最好别打他主意。”
“打他主意又怎么样,”赵亭午靠近他,“杀了我?”
赵亭午忽然露出挑衅的表情:“好啊,孟冉,你把那个人放出来杀了我好不好?这样你也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赵亭午清楚地知道孟冉有过人格分裂,副人格是个反社会的人格。
面对着赵亭午的蛊惑,孟冉压抑着情绪没有说话。
赵亭午继续蛊惑他:“他还不知道你有人格分裂吧?你不怕我告诉他吗?你杀了我吧,这样他不会知道你的秘密后疏远你,也可以摆脱我的纠缠了。”
孟冉看着他,最后摇摇头说:“他不会疏远我的。”赵怀静跟他保证过,所以他信,“还有我那个人格我不会放他出来了。”
对于孟冉来说,这是他的身体,他还要跟赵怀静在一起,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身体让出去给别人。
他对赵怀静的占有欲已经强到不甘心让给任何人了,即便是和他同一个身体里的副人格也不行。
想起他的威胁,孟冉说:“老师不用拿他的安全来威胁我。我不会让他出事,他也不是缺了我就不能活的菟丝花。”
孟冉开始收拾脚边的碎瓷片:“生活费我会按时打你卡里。希望你照顾好你自己。
他语气顿了顿,应该是想起了赵怀静,面色柔和了几分。“我遇到了我很喜欢的人,我得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他之前走得匆忙,所以他才选择回来处理他和赵亭午的这一烂摊子事儿。但他不愿意在这里牵绊太久,赵怀静还在等着他呢。
赵怀静在他家里置办好了他所需要的一切,就只等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