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羽后背离开椅子靠背,坐正身板,扯掉左眼的绑带。
盯着琚伯琨问道:“你认识我?”
“琚某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晏老板军士的发型、和武器装备,很难不认识。”
“那也只能说明,是西乡人民军假扮的山匪,怎么知道我是晏羽的?”
“猜的!”
“说说你猜测的理由?”
“晏老板的西乡人民军,不论是军士年龄,军队纪律还是军士武器,明眼一看,就知道晏老板非常人。”
“怎么说?”
“军士年轻,身强体壮,又有冲劲。军队有纪律,军队战斗力自然高,且受百姓爱戴。至于军士武器,琚末不懂军事,但晏老板能以少胜多,全歼铜鼓营,肯定与这武器有关。”
“这马屁不错,但这与琚大人,猜出我是晏羽,有何关系?”
“晏老板发展商行,发展军队,事事做得条理清晰,攻占武宁县乡镇这种大事,晏老板不可能不亲至。”
分析得在理。
可是!
这与他猜到我就是晏羽,好像没有直接关系吧!
晏羽有些不耐烦,追问道:“那你怎么确认,我就是晏羽?”
琚伯琨指了指晏羽背后的大纛。
说道:“替天行道,这口号不错!”
“难道就不能是我的手下,用这个大纛?”
“晏老板的西乡人民军,难道真的追求人人平等,假如晏老板有一天成事,真就废除帝王制,没有统治阶级,全部是人民?”
“那是…等会!你说我成事?这是什么意思?”
“杀地主士绅,兴教育,培养自己的人才。均田制,富民强兵,获得低层人民的支持。修水利,开荒地,大量储备粮食。晏老板做这些事,可不是一个山匪或商人,该做的事情吧!”
这还真是个人才,自己的每一步规划,他都看得明明白白。
而且自己真成事后,阶级也不可能消失。
只能说制定政策,保证底层人民的衣食住行。
但他一个武宁知县,怎么知道农社工作情况?
晏羽问道:“你怎么对我农社的政策,如此了解?”
“因为在下贪,特意去宁州乡村,看过几次,了解一些晏老板的农社”
“是人都贪心,不知琚大人,贪钱?还是贪色?”
“贪仕途”
“琚大人现在,不就是武宁知县吗?了解我农社这些政策,琚大人应该也无法在武宁执行吧!再说了,大明当官,所看的政绩,可不是低层百姓,过得好不好。”
“晏老板说得对,早在几年前,琚某就看明白了,靠政绩升官都不现实,更何况是,解决底层百姓丰衣足食。”
琚伯琨也清楚,大明如今内忧外患,且一年比一年严重。
而当今圣上,也根本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决心,与能力。
现在的大明,不过是垂暮老者,吊着一口气而已。
与其随大明陪葬,还不如早早寻个英主,图谋大业。
晏羽也听出来,琚伯琨这话,是对朝廷有意见啊!
如此聪慧之人,完全可作为谋士。
晏羽生出爱才之心。
便起身说道:“琚先生,咱们屋内聊。”
听到晏羽对自己的称呼,由大人改为先生。
琚伯琨便知道,晏羽接下来,要说拉拢之词了。
琚伯琨先发制人说道:“目前我是官,晏老板是匪,咱们庭院聊聊,挺好的,只是不知道晏老板,能否抗住江西巡抚解大人,倾尽江西兵力的围剿。”
“琚先生的意思是,我拿下武宁县乡镇,解学龙会率大军,来围剿我?”
“不会!”
“那琚先生此话何意?”
“解大人正在都昌围剿反贼,山匪和反贼,该先剿哪一个,解大人自有判断。”
“那琚先生为何,问我能否抵抗得住,解学龙的围剿?”
“晏老板不会止步于,宁州武宁两地,一下步是往奉新、靖安?还是出洪都府,往袁州府?还南康府?到时解大人必会亲至。”
“都不是?”
都不是?
难道这晏羽也想到了,围绕幕阜山脉,建立势力?
只要在湖广与江西之间,山区周边建立势力。
不论是湖广官府,还是江西官府,都会相互扯皮。
哪边都不会倾尽全力,前来围剿。
就算抵抗围剿失败,也可翻过幕阜山脉,东山再起。
这样也就能获得更多时间,更多兵力粮草,积蓄力量。
琚伯琨问道:“莫非晏老板也想到,围绕幕阜山脉,积蓄发展。”
“正是,不怕告诉琚先生,用不了多久,我西乡人民军,就要和岳州府官兵开战。”
“平江县是个好地方,西出洞庭湖,鱼米之乡,如此晏老板,就不用担心粮草了。”
“那依琚先生看,我该怎么稳住江西巡抚解学龙,这一两年之内,不找我麻烦。”
“洪都知府范沫,此人特别贪财。”
“可我一个山匪,怎么和洪都知府,达成合作,琚先生不会叫我,直接送钱吧!”
“晏老板不是都送了四五个月吗?”
“何意?”
“晏老板就没发现,从年初到现在,商货往来的价格,都高了2成。”
“你的意思是,年初以来,洪都府一直对宁州商货,实行禁运,但花钱打点,就能正常进出,范沫也参与了?”
“不止宁州,我武宁依靠宁州官道,也受到了影响。”
难怪铜鼓营全军覆没后,洪都府一点反应都没有。
原来是自己,每月近百万两的货物进出。
两成!
那可是每月20万两,就算范沫只分一半,一个月也就是10万两的收入。
晏羽问道:“那依琚先生意思,只要我不威胁到洪都城,范沫就会帮忙,掩盖我西乡人民军。”
“不威胁洪都府是其一,其二是保证宁州、武宁两城不破,且赋税正常,如此!有范沫的遮掩,解大人就不会特别注意晏老板。”
晏羽没想到,自己一直在给范沫送银子。
更没想到,范沫把自己这山匪当摇钱树,自己还是一个值得保护的山匪。
宁州离洪都城,中间隔着奉新县和靖安县。
只要不动这两地,范沫将一直为自己,打掩护。
这个琚伯琨。
如此奇才,必须尽快招入麾下。
晏羽说道:“琚先生,西乡人民军中缺个参谋,不知琚先生可有兴趣。”
“等晏老板,先占据幕阜山周边地盘,琚某再来投靠。”
“琚先生是否误会了,参谋这个职位,和幕僚干的活差不多。”
“没有误会,而是琚某全家二十八口人,得为家人考虑。”
“也对,琚先生现在,好歹是朝廷命官,在没有大的把握之前,先不下注也正常。”
“谢晏老板谅解,至于武宁县农社之事,琚某可在暗中协助,晏老板也不必大肆杀戮。”
“可是要他们交出田地,不杀人,这些地主士绅,会放弃吗?”
“此时便交个琚某,保障夏收前,完成均田制与兴教育。”
“行!此事就有劳琚先生了,我派来的县长在明,琚先生暗中协助,想来武宁县的农社,很快就有成果。”
“那琚某也代武宁县的地主士绅,多谢晏老板饶他们一命。”
“琚先生,你是我目前见过最聪明的人,不知大明,像琚先生这样的聪明人有多少?”
“有如过江之鲫,只是晏老板还在山沟沟里,没有碰到罢了!”
武宁县有琚伯琨在暗协助,晏羽也可放行。
留下一个总旗。
以小队为单位,协助各乡镇农社。
从洪都府到宁州,到武宁的官道,都经过安乡。
晏羽便将第二哨的另外两个总旗,驻扎在安乡,建立安乡军营。
同时!
安乡离宁州城也就三十里,随便一个拉练,就会跑到宁州城下。
晏羽便带着亲卫小旗,回西乡。
顺带也把高乡的独立总旗,也调回了西乡。
太平岭军营靶场内。
晏羽正在带着几个将领,在检验狙击手的练习进度。
西乡人民军的瞄准镜,用的是四倍镜。
狙击碎发枪火药,也由5钱换成6钱。
“砰!”
一声枪响。
150步外的靶子,应声倒地。
晏羽对李森林说道:“军士们训练得不错,战场上狙杀敌人将官,将成为我军重要战术,不可懈怠!”
“是!只是咱们狙击枪,太少了一些。”
“瞄准镜工坊正在扩建,等瞄准镜产量够了,今后每个小旗,都配备一个狙击小队。”
一个通讯兵,正急匆匆向晏羽走来。
那通信兵向晏羽敬了一个军礼。
汇报道:“军长!第三哨侦察队消息,岳州府官兵动了,正朝平江县方向,集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