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站着干嘛?”他踹开储物间门,对着缩成一团的翠芬喊,“赶紧跟我走!”
翠芬踉跄着爬起来,脚踝上的绳子在月光下拉出细长的影子。她手里还攥着那块带血的砖头,此刻却像个受惊的小兽,紧紧跟在何雨柱身后。
两人贴着墙根绕到办公楼背面,夜风卷着远处工厂的烟尘味扑面而来。何雨柱蹲下身,用匕首割断翠芬脚踝上的绳子,低声问:“能跑吗?”
翠芬点点头,却突然捂住嘴,压抑地干呕起来。何雨柱这才注意到她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显然是受了惊吓和体力透支。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扇半开的后窗上,“我们从这里跳出去。”
翠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扇窗户离地足有两米多高,窗框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满是恐惧。
“怕高?”何雨柱挑眉。
翠芬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眶却已经红了。何雨柱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扎紧袖口,活动了下筋骨。
“过来。”他朝翠芬招手,“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翠芬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挪到他面前。何雨柱单膝跪地,双手撑住膝盖,示意她踩上来。翠芬颤抖着抬起右脚,轻轻踩住他的肩膀。
“别怕,”何雨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抓紧我的腰带。”
翠芬依言照做,何雨柱缓缓站起身。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缠绕的黑线。当何雨柱站直身体的瞬间,翠芬终于够到了窗台边缘。
“上去!”何雨柱低吼。
翠芬咬紧牙关,双臂用力攀住窗台,整个人翻进窗户里面。何雨柱看着她安全进入,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也跟着跳进去,却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糟了!王秃子肯定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何雨柱心头一沉,顾不得多想,立刻翻身上窗。就在他半个身子刚探进窗内的瞬间,楼下传来一声巨响——王秃子似乎撞开了储物间的门。
“快!”翠芬拽着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追来了!”
何雨柱的后背已经贴到冰凉的墙面,他能感觉到翠芬的手在发抖,指尖深深掐进他手臂的肉里。楼上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松开。”他压低声音,“再不松手咱俩都得掉下去。”
翠芬摇头,脖颈上青筋暴起:“不行,他们会……”
“他们不会!”何雨柱猛地抽回手臂,翠芬惊呼一声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仰去。千钧一发之际,他伸手扣住她手腕,五指如铁钳般收紧。翠芬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上窗框,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听我说!”何雨柱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现在跳下去,往东边跑,别回头!”
翠芬瞳孔骤缩,楼下传来的咒骂声已经清晰可闻。何雨柱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抄起窗台上那盆仙人掌往怀里一揣,另一只手猛地托住她腰肢。翠芬尖叫着被他推了出去,瘦弱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一道狼狈的弧线。
“滚啊!”何雨柱抄起地上的碎砖砸向楼梯口,瓷片在月光下划出惨白的弧线。王秃子的嚎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他趁机翻进窗户,却在落地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堆满废品的地上,膝盖重重磕在铁架子上。
“他妈的!”王秃子举着铁棍冲下来,肥硕的身躯撞开铁皮门,“小兔崽子,老子今天非废了你不可!”
何雨柱摸到腰后的匕首,却发现刀鞘不知何时脱落了。他抄起旁边锈迹斑斑的铁铲,金属碰撞声刺得耳膜生疼。王秃子身后跟着两个小弟,手里提着钢管和木棍,月光照在他们脸上,像三张涂了蜡的鬼脸。
“来啊!”何雨柱吐了口血沫,铁铲尖端抵住地面,“老子今天就算死在这儿,也得拉你们垫背!”
王秃子狞笑着逼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猛地回头,只见翠芬跌跌撞撞从废品堆里钻出来,手里攥着一块沾血的砖头。少女苍白的脸上布满汗珠,眼神却像困兽般凶狠。
“滚开!”翠芬嘶吼着冲向王秃子,砖头高高扬起。王秃子下意识挥棍格挡,却在看清她眼底疯狂时愣住了。何雨柱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铁铲横扫而出,正中王秃子左腿膝盖。
“啊——”王秃子惨叫着跪倒在地,小弟们惊呼着扑上来。何雨柱抄起那盆仙人掌,连土带盆砸向另一个小弟,瓷片混着泥土在空中飞溅。翠芬趁机绕过他们,抓起地上的麻袋往肩上一扛,跌跌撞撞往厂门外冲去。
“翠芬!”何雨柱怒吼,“别回头!”
王秃子的嚎叫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更深的怨毒。何雨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王秃子喷出来的。他抹了把脸,抄起半截断裂的铁管,朝着王秃子三人扑了过去……
铁管砸在钢管上的瞬间,火星四溅。何雨柱感觉虎口震得发麻,铁管脱手飞出,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王秃子的小弟举着木棍冲上来,棍子重重砸在他肩上,疼得他眼前一黑。
“小兔崽子,老子弄死你!”王秃子捂着不断流血的膝盖,肥硕的脸上布满狰狞,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何雨柱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堆满废品的铁架。他摸到腰间,刚才慌乱中塞进去的半包香烟掉了出来,烟盒已经被压扁,烟卷散落一地。他来不及捡,因为王秃子的匕首已经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撞翻了储水桶,巨大的水声混着男人的惨叫一起传来。王秃子愣了一下,匕首悬在半空。何雨柱趁机一脚踹开面前的小弟,抄起地上的铁皮水桶往王秃子头上扣去。
“哗啦——”刺骨的寒意当头浇下,王秃子瞬间成了落汤鸡。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却看见铁皮桶里飘着几块碎冰。何雨柱趁机捡起地上的铁管,朝着他后脑狠狠砸去。
“砰!”王秃子应声倒地,手里的匕首当啷掉在地上。剩下两个小弟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上前。楼上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次不止一个人。
“跑!”何雨柱对着翠芬消失的方向大喊,“快跑!”
他抓起那盆仙人掌,顾不得掌心被扎出的血痕,朝着厂门狂奔。生锈的铁门虚掩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刚冲出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小兔崽子,别让他跑了!”
“抓住他,往死里打!”
何雨柱拐进旁边的小巷,脚步声越来越远。他靠在墙上大口喘气,感觉胸腔里像着了火。翠芬的蓝色布鞋印在泥泞的地面上,像一朵朵凋零的花。他沿着脚印一路追去,终于在巷子尽头看见了她。
翠芬蜷缩在墙角,手里紧紧抱着麻袋,瑟瑟发抖。她脸上全是尘土,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眼神空洞得像丢了魂。
“翠芬……”何雨柱蹲下身,想去拉她的手。
翠芬猛地瑟缩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何雨柱这才发现,她裸露的手臂上有几道新鲜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打过。
“他们……他们打你了?”何雨柱的声音有些颤抖。
翠芬咬着嘴唇摇头,眼泪却夺眶而出。何雨柱心头一沉,他知道她在撒谎。他解开她怀里的麻袋,里面装着几个破旧的搪瓷缸子,还有一个用报纸包着的馒头。
“你……你把它们抢回来了?”何雨柱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翠芬点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不能让他们拿走……那是……那是你明天要吃的……”
何雨柱感觉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一把抱住翠芬,感觉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远处传来狗吠声,还有模糊的人声。
“跟我走。”何雨柱拉起翠芬的手,“我们换个地方躲。”
翠芬顺从地跟着他,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的路面,朝着夜色深处跑去。何雨柱感觉自己的左臂隐隐作痛,刚才被钢管砸过的地方,骨头似乎裂开了。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异响。像是有人在翻找什么东西,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何雨柱心头一紧,拉着翠芬躲进路边的阴影里。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围着一辆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扳手。
“大哥,这车胎好像没气了。”一个男人说道。
“妈的,真倒霉!”另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去找个修车的铺子。”
何雨柱屏住呼吸,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翠芬紧紧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