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贾府派来传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伶俐的兴儿。
至于旺儿,他可是打死也不肯再跑这一趟了。
想当初他来苏府报信,回去后就逢人便说苏旭如何抠门,给的赏钱少得可怜,简直不把他贾府下人放在眼里。
这一抱怨,可就抱怨出了大问题——贾府上下谁还愿意来这儿受这份委屈?
是以,这次老太太要人来传话,竟无人应声。
最后还是凤姐发了脾气,兴儿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来了。
兴儿一进苏府,便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向苏旭和黛玉行礼问好,言谈举止间,丝毫不见先前旺儿的傲慢无礼。
他先是说明来意,说是老太太听说林妹妹早已进京,却迟迟不去贾府请安,心中略有不悦,想请妹妹尽快去府里一趟,也好让她老人家安心。
黛玉听了,便柔声解释道:“老太太如此挂念,黛玉心中感激不尽。
只是并非黛玉托大,不愿前去拜见,实乃这新搬进的院子百废待兴,诸事繁杂,一时之间实在脱不开身。
还请回去禀告老太太,明日黛玉定当携外孙女婿一同前往贾府,给老太太请安。”
兴儿听了黛玉的解释,连连点头称是,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临走还得了黛玉给他打赏的一两银子。
兴儿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苏旭才转向黛玉,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解:
“林妹妹,前几日我催你去贾府拜见老太太,你总是推三阻四,究竟为何?莫非是有什么难处?”
黛玉闻言,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神秘:
“旭哥哥莫急,且随我来。”说着,她便轻盈地转身,引着苏旭往书房走去。
苏旭满心疑惑地跟在黛玉身后,穿过回廊,来到书房。
黛玉走到书桌旁,轻轻掀开一块丝绸,露出底下几个精致的木匣。
“旭哥哥请看。”黛玉指着那些木匣,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苏旭的目光落在那些木匣上,顿时被它们的精美所吸引。
这些匣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雕刻着花鸟虫鱼,有的镶嵌着宝石珍珠,每一个都精美绝伦,令人爱不释手。
“这些都是你设计的?”苏旭惊讶地问道。
黛玉点点头,解释道:“前些日子,旺儿来府上传话,言语间对旭哥哥多有不敬,黛玉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去贾府拜见老太太,黛玉想借着送礼的机会,为旭哥哥挣回些面子。”
苏旭心中一暖,握住黛玉的手,柔声道:“林妹妹,你为我费心了。”
黛玉轻轻摇头,继续说道:“贾府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与其在礼物本身上下功夫,不如在包装上别出心裁。所以,黛玉便亲手设计了这些礼品匣子。”
她拿起一个雕刻着梅花的木匣,递给苏旭:“旭哥哥请看,这匣子以珍稀的红木制成,雕工精细,纹饰典雅。”
苏旭接过匣子,仔细端详,赞叹道:“林妹妹心思巧妙,这匣子设计得真是风雅至极。”
黛玉又拿起一个镶嵌着珍珠的木匣,说道:“这匣子则以沉香木为底,配以南海珍珠,更显雍容华贵。”
苏旭连连点头,对黛玉的巧思赞不绝口。
“只不过,”黛玉轻叹一声,“这制作实在费时费力,这才耽搁下来。”
苏旭握着那匣子,细细摩挲着上面雕琢的梅花纹路,心中思绪万千。
他明白黛玉的用心良苦,也明白她心中那份骄傲和不服输。
只是,他并不在意贾府下人如何看待自己,他更在意的是黛玉为此付出的辛劳。
“林妹妹,这匣子固然精美,可你也太费神了。”
苏旭将匣子轻轻放下,心疼地望着黛玉略显疲惫的容颜,“你身子本就弱,何必如此操劳?”
黛玉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狡黠:“我可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林黛玉的运气差,嫁了个没用的夫婿。”
苏旭闻言,不禁失笑,伸手刮了刮黛玉的鼻子:“你呀,就是好胜心太强。”
“我这是为你好!”黛玉佯装生气地拍开苏旭的手,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明日去了贾府,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小瞧你!”
苏旭笑着摇摇头,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
他何德何能,能得黛玉如此倾心相待?
第二日清晨,苏旭和黛玉盛装打扮,准备前往贾府。
黛玉今日穿了一件浅粉色绣花罗裙,外罩一件白色薄纱,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娇美动人。
苏旭则是一身月白色锦袍,玉树临风,俊朗非凡。
黛玉亲手制作的匣子,被小心翼翼地放在马车上,
给贾母的匣子里面里面装着她精心挑选的礼物——一幅古画,据说是唐伯虎的真迹。
这幅画并非价值连城,但胜在寓意吉祥,且十分雅致,正合贾母的口味。
一路上,黛玉都有些心神不宁。
林黛玉并非担心贾府的排场,而是担心苏旭会在贾府受委屈。
她知道贾府的人势利眼,若是自己和苏旭稍有行差踏错,指不定会在背后如何编排。
苏旭的才华自然是无可挑剔的,比贾府那些只会吃喝玩乐,吟风弄月的公子哥儿强上百倍不止。
可贾府是国公府,最是讲究规矩礼仪,繁文缛节数不胜数,一个不留神便会落人口实。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苏旭察觉到黛玉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黛玉摇摇头,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紧张。”
苏旭握住黛玉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两人乘坐马车来到贾府门前,早有门房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