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一听,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中暗叫不好。
他一边赔笑,一边解释道:“长史官误会了,宝玉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许是有什么人看错了听错了吧?”
“误会?哼!”长史官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条汗巾,甩到贾政面前,
“你自己看看,这可是铁证如山!这信上写的是什么?这汗巾又是谁的?
难道贾府还想抵赖不成?还有只怕眼下令郎还用着那琪官的大红汗巾子吧!”
贾政捡起信和汗巾,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眼前一黑。
那信上确实是宝玉的名讳,而那汗巾,更是宝玉贴身之物。
贾政知道,这次的事情怕是难以善了了。
他转头狠狠地瞪了宝玉一眼,怒斥道:“孽障!还不快从实招来!你到底做了什么?!”
宝玉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我只是…和琪官…是朋友…”
“朋友?哼!”长史官冷笑一声,“朋友能写这种书信?朋友能互赠贴身汗巾?贾二公子,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贾政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宝玉,怒骂道:“你这逆子!竟敢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此时贾母也赶到了前厅,见状,连忙上前劝道:“政儿,别忙着生气!宝玉还小,不懂事,许是被人陷害也说不定…”
“陷害?谁会陷害他?”贾政怒吼道,“这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将这逆子给我绑了,送到忠顺王府,听候王爷发落!”
贾母闻言,心中大惊,连忙上前阻拦,不准下人带走宝玉。“政儿,宝玉可是我的命根子啊!你把他送去忠顺王府发落,那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贾母转头看向宝玉,问道:“宝玉,你可知道那琪官的下落?”
贾宝玉此刻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他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贾政见宝玉如此冥顽不灵,更是怒火中烧,高高举起右手,作势欲打。
“你这孽障!今日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贾母见状,忙挡在宝玉身前护住他。
“政儿,你这是做什么?宝玉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贾政怒不可遏:“母亲,您别拦着我!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贾母厉声道:“政儿,宝玉可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是打他,就先打死我!”
贾政见母亲如此坚决,只得放下手,但心中怒火未消,仍旧怒视着宝玉。
贾母转头对那长史官说:“这位大人,你若真要拿宝玉,就先把我这老婆子带走吧!”
长史官闻言,连忙拱手作揖,赔笑道:“老太太言重了,下官岂敢冒犯?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还望老太太体谅。”
贾母叹了口气,说道:“唉,罢了罢了,你们走吧,今日我是断不能让你们带走宝玉的。”
长史官见问不出琪官的下落,心中转念一想,这贾府是国公府,贾母乃国公夫人。
这府里还有一位贵妃娘娘,富贵滔天,不是普通人家,他一个小小的长史官总不能真的拿人,实不敢轻易造次,只能先行回去复命。
他心里暗想:“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
于是,他再次向贾母和贾政拱手施礼,说道:“既然如此,下官就先行告退了。下官定会将此事禀报王爷,再行定夺。”
说罢,便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那忠顺王爷本就对贾府积怨已久,如今见长史官回来复命,说那贾宝玉不仅拐走他的爱宠琪官,还在铁证面前抵死不认,更是怒不可遏。
他一甩衣袖,愤然道:“岂有此理!贾府欺人太甚!”
他越想越气,只觉得胸口憋闷,一口恶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他来回踱步,脸色铁青,最终决定亲自进宫面圣,讨回公道。
他快步来到宫门前,递上名帖,请求觐见皇上。
皇上得知忠顺王爷求见,不敢怠慢,立刻宣他进殿。
到了御书房,忠顺王爷向皇帝行了礼,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陛下,臣要状告贾妃胞弟,藐视皇恩!”
皇帝听闻,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爱卿何出此言?”
忠顺王爷强压着怒火,将琪官被贾宝玉拐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了皇帝,并呈上了从客栈搜出的书信和汗巾子等证据。
皇帝看着这些证据,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忠顺王爷继续说道:“这琪官并非寻常戏子,而是陛下亲赐给臣的。贾宝玉此举,不仅是对臣的侮辱,更是对皇恩的藐视!”
他顿了顿,又说道:“臣斗胆说一句,若是其他的戏子,臣送一百个给贾府也无妨,但琪官是陛下所赐,臣怎能随意转赠?
就算这贾妃胞弟再喜欢琪官,贾府也该先上奏陛下,求陛下恩准,何必如此偷偷摸摸。如今贾妃胞弟这般作为,置皇恩于何地?叫我岂不是背上了负恩之罪?”
皇上安静的听完了忠顺王的抱怨,心中只觉异常烦闷。
这琪官之事,来来回回,竟成了北静王、忠顺王和贾府之间的拉锯战。
先前是北静王和忠顺王争夺琪官,如今又是忠顺王和贾妃的弟弟争夺,显得他这个九五之尊,竟成了戏子争夺战的裁判,实在是有失体统。
他揉了揉眉心,心中暗道:“这几个王公贵族,整日为了一个戏子争来夺去,成何体统!”
思及此处,他又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忠顺王。
这忠顺王是他的发小,在朝中也颇有势力,更是他最为倚重的肱骨之臣。
只因其他几个掌权王爷,如北静王爷,南安郡王,大多是太上皇的势力,对他这个皇帝,表面恭敬,实则阳奉阴违,只有忠顺王对他忠心耿耿,一心一意。
如今忠顺王受了委屈,而且这做错事的乃是他妃子的胞弟,他若是不出面给忠顺王一个公道,岂不是寒了忠顺王的心?
日后谁还会对他尽心尽力?
想到这里,他心中已有决断。
他轻咳一声,开口道:“爱卿,你起来吧。”
忠顺王闻言,连忙叩首谢恩,起身站立一旁。
皇上沉吟片刻,说道:“琪官之事,朕已知晓。贾妃这胞弟此举,确实有违君臣之礼,朕定会严加惩处。朕会请太后下一道懿旨,好好申斥贾妃,让她约束下娘家子弟。”
皇帝心道这贾妃的舅舅乃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自己一手提拔,就是为了对付军中那些太上皇旧部,因此也不能打压贾妃太过。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这戏子,朕如今正在推行戏子除贱籍的政令,你如此追着一个戏子不放,也实在难看,更有阻碍朕的政令之嫌。”
忠顺王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不敢违抗圣意,只得叩首道:“臣谨遵圣谕,以后断不会这样了”
皇上见他如此识趣,心中也略感欣慰。
他挥了挥手,说道:“你且先回去吧。”
忠顺王再次叩首,山呼万岁,谢主隆恩,这才缓缓退出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他知道,这一次进宫的目的虽然没有完全达到,但起码给贾府上了一剂猛药,也算是略有所得。
他仿佛已经看到贾府在圣上面前失宠的样子,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皇上对贾府的恩宠已经大不如前,自己只需要再加一把火,就能彻底烧毁贾府这棵百年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