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贾政听闻那门头坍塌,火速赶来,一眼瞧见那坍塌的门头,碎石散落一地,原本气派的景象如今狼狈不堪。
贾赦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贾琏的鼻子骂道:
“你这不孝子孙!修个门头都能修塌了,你是想把我们贾府的脸都丢尽吗?!你个败家玩意儿!”
贾政虽不像贾赦那般暴躁,但也沉着脸,痛心疾首道:
“琏儿,你行事也太过轻率了!
这院落门头可不是小事,本来是为了寓意我贾府蒸蒸日上,
如今出了这样的纰漏,你让我们如何向老太太交代?
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贾琏被骂得狗血淋头,心中叫苦不迭。
他原本想着,这带有风水球的新奇院落的门楼落成,是他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为了显摆,他特意请了许多贾府的旧友今日来参观,也好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这份“功绩”。
谁知这精心设计的门头竟然说塌就塌,一下子成了笑话,他那些原本要来捧场的旧友,也只能一个个地让管事的去推脱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之前的得意和兴奋,瞬间变成了尴尬和恐慌。
他哆哆嗦嗦地解释道:“儿子……儿子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明明图纸都是照着做的,工匠也是找的经验丰富的……”
“住口!”贾赦怒喝一声,“还敢狡辩!你若是用心督促,怎会出此差错?!我看你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正事一件也办不好!”
贾琏被骂得不敢吭声,只得低着头,任凭两位老爷数落。
那贾琏回去后,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便决定仔细调查这门头倒塌的缘由。
由于先前工匠曾提起过石球重量有异,贾琏便留了个心眼,特意吩咐人将碎裂的石球材料收集起来。
由于石球的石材与门楼不同,很容易区分,所以收集起来也并不费力。
很快,散落的石球碎片便收集完毕,贾琏命人一称,果然超过了二百斤。
看着秤杆高高翘起,贾琏的怒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他怒喝道:“好你个薛家石材铺子,竟敢糊弄我!”
当即,贾琏便带人气势汹汹地赶往薛家石材铺子,准备找那周掌柜讨个说法。
那周掌柜一见贾琏怒气冲冲地来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堆起笑脸,说道:“琏二爷,您这是……”
贾琏一把将称量石球重量的证据摔在周掌柜面前,厉声质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掌柜见状,吓得脸色煞白,却仍旧嘴硬,连连否认自己做过手脚。
他指着周掌柜的鼻子,咆哮道:“好你个狗奴才,竟敢糊弄我!你那破石头害得我贾府门楼坍塌,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周掌柜虽是见过世面的,也被贾琏这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不轻,他赔着笑脸,点头哈腰道:
“琏二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小的哪敢糊弄您啊!这石料都是上好的,绝对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你当我贾琏是傻子吗?”
贾琏让下人送进来一个箱子,抬到周掌柜面前,
“你自己看看,这石球的分量比说好的多了足足十几斤!这多出来的十几斤,你打算怎么解释?”
周掌柜战战兢兢地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那些碎石块,又赶紧让人称了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支支吾吾道:
“这……这……这可能是……你们的工匠把我们的石料和别的弄错了?毕竟这石球碎了。”
“弄错了?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贾琏冷笑一声,
“你当我贾府没人懂行?这石料的分量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你分明就是故意想要坑害我贾府!”
周掌柜吓得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琏二爷饶命啊!小的真的不知道这石球怎么会多出这么多分量!小的冤枉啊!”
“冤枉?我看你分明是心虚!”贾琏一把揪住周掌柜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背后还有什么人?”
周掌柜被贾琏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道:“没……没有人指使……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贾琏猛地将周掌柜摔在地上,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我告诉你,今天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拆了你这破铺子!”
贾琏正欲吩咐手下人砸店,手刚抬起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喝止:
“琏二爷好大的威风啊!怎么,我们薛家的铺子,你也敢砸?”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在嘈杂的店堂内炸响,震得贾琏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紫色锦袍,身材魁梧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气势汹汹,来者正是薛蟠。
贾琏见到薛蟠,先是一愣,又见到他带的那些家丁,看起来似乎很不好惹,随即语气也缓和下来,
说道:“薛家表弟,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这不是在和周掌柜商量事情嘛,语气重了些,你别介意。”
薛蟠走到贾琏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笑非笑地说道:
“商量事情?我看琏二爷是在兴师问罪吧?这石材铺子可是我薛家的产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这里撒野的!”
贾琏被薛蟠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薛家这个掌柜做替罪羊,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好给贾赦和贾政一个交代。
谁料薛蟠竟然亲自出面,这让他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他心里暗自盘算:
这要是追究责任吧,毕竟两家是亲戚,自己的媳妇王熙凤正是这薛蟠的表姐。
这要是不追究责任吧,别说贾赦贾政那里过不去,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眉头紧锁,眼珠滴溜溜地转,思忖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他偷偷瞥了一眼薛蟠,只见他一脸得意,似乎吃定了自己,而且他身后那几个家丁已经把自己带过来的下人给一一制服。
他心中暗骂:这薛蟠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咱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干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脸上堆起笑容:
“蟠儿,你这话说的,我不过是来问问情况,怎么就成撒野了?咱们两家是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薛蟠大骂道:“亲戚?亲戚就能随便砸我们的铺子?琏二爷,谁家亲戚是这么做的!”
贾琏解释道:“薛家表弟,你误会了,我这不是还没砸嘛!只是这门头上的石球出了问题,我总得找个人问问清楚吧?”
薛蟠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问清楚?我看你是想借题发挥吧?这门头出了问题,你应该去找工匠,以及门头下石材的提供者,为什么单单找上我们家,只到这里来撒野?难道我们薛家好欺负不成?”
贾琏解释道:“只因你们铺子给我们提供的石材超重,所以我……”
薛蟠粗暴地打断他的话:“那你石球都已经碎了,谁知道你们现在带过来的是不是这石球的全部,说不定你家有人偷偷放了一些进去增加重量,也未可知。”
贾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心中暗骂薛家狡猾,却又无可奈何。
看来这次只得作罢,只是这薛家着实气人,自己总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