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坏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薛家,
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进薛姨妈的院子,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太太,不好了,外面传来消息,说大爷的户部挂职被……被除了!”
薛姨妈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脸色煞白,颤抖着问道:“你说什么?蟠儿的挂职被除了?这……这怎么可能!”
薛宝钗听到消息,也急忙赶了过来,焦急地问道:“妈,到底怎么回事?哥哥的挂职怎么会突然被除了?”
下人不敢隐瞒,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徐家在朝中活动,将薛蟠打死人的事情到处宣扬,那户部查明此事属实以后,就将薛蟠的户部挂职除名,以儆效尤。
若不是忌惮那王子腾,怕拿了那薛蟠归案,恐王子腾回京会报复,只怕这薛蟠已经进了大牢。
薛姨妈和薛宝钗听完,顿时如遭雷击,失声痛哭。
薛蟠的挂职一除,意味着薛家失去了祖宗的荫封,从此不再是官宦人家,沦为普通的商贾之家。
这对于一向自诩名门望族的薛家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我的儿啊,这可如何是好啊!”薛姨妈哭得肝肠寸断,
“咱们薛家几代人的努力,都毁于一旦了啊!”
薛宝钗也哭得梨花带雨,哽咽着说道:“妈,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得想想办法啊!”
失去荫封后,薛家不仅在社会地位上大大降低,在生活上的很多方面也会受到限制。
比如,他们不能再穿华美的锦衣,不能再享受官宦人家的特权,甚至连出行都会受到限制。
薛姨妈哭了一阵,突然想起宝钗的婚事,连忙抓住宝钗的手,说道:
“我的儿,你和那吴论吴公子的婚事咱们得抓紧了!
我原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姨娘以后再订婚,毕竟订婚都要通知亲友,总得让你姨娘她们不生气,接受了再说,只怕现在等不及了。”
薛宝钗哭着点了点头,心中也明白,如今薛家落魄,只有尽快找到一个可靠的夫家,才能有所依靠。
她庆幸自己之前已经和吴论换了庚帖,否则现在,又有哪个进士会愿意和打死人的名声传遍京城,又失了户部挂职的商贾之家联姻呢?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吴论差使媒婆到薛家来了。
薛姨妈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心想这是来走正式订婚流程的。
她连忙擦干眼泪,对宝钗说道:“我的儿,咱们不能哭了,让那外人看了笑话怎么行?快叫莺儿来给你理理妆容。”
莺儿手脚麻利地给宝钗梳妆打扮,一边还不忘宽慰她:“小姐,别伤心了,那吴公子一表人才,又是新科贡士,将来等他做了大官,咱们薛家还怕什么?”
宝钗对着镜子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莺儿,你说的轻巧,这吴论虽说极有可能中进士,可他家世清贫,全靠他自己苦读才得中,日后能不能升迁还是两说。”
她没再说下去,心里却盘算开了。
这吴论虽不如宝玉家世显赫,家世清贫,但自己只要带个几万两银子的嫁妆过去,贴补些他的家用,还给他打点下仕途,料那吴论也能被自己拿捏住。
眼下薛家突遭大难,也算个不错的选择了。
自己将来一嫁给他,也算是这官家娘子了,好歹不会和现如今在薛家这样,以后恐怕连那锦袍也不能随意穿了。
薛姨妈见女儿收拾停当,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我的儿,如今咱们家落魄了,你更要懂事些。那吴论虽家境一般,但胜在年轻有为,你嫁过去后,要好好服侍他,早日诞下麟儿,也好让他安心仕途。至于你哥哥……”
薛姨妈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蟠儿这孩子不成器,日后还要靠你提携,你可千万别忘了娘的嘱咐。”
宝钗听着母亲的哭诉,心里一阵烦躁。
这哥哥不成器,总是到处闹事,自己不知道受了他多少牵连,
到头来他的前途以后还得她一个女儿家操心,真是倒霉!
但她面上还是恭顺地答应着:“娘,您放心,女儿省得。”
不一会儿,那媒婆一路小跑着到了梨香院正堂,脸上堆着笑,可这笑怎么看都透着股尴尬的酸味。
“薛太太,哎呦,这可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薛姨妈正指挥着下人摆放新到的摆件,好让屋子里面看的更喜气一点,闻言,柳眉一挑:“刘妈妈这是说的什么话?”
刘媒婆搓着手,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薛姨妈的眼睛。
“这……吴家公子说了,说他家有寡母,刚刚来信,说她家就吴公子一根独苗,这婚事还得仔细斟酌,说是……说是还得再看看。”
“再看看?”薛姨妈脸色一沉,手里的玉如意险些掉落,“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庚帖都换了,就等着过礼了,这会儿又说什么再看看!”
刘媒婆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吴家也是没办法,这不是外头传了些不太好听的……”
她顿了顿,觑着薛姨妈的脸色,才敢继续说下去,“说宝姑娘未出阁就抛头露面,还苛待下人,又说薛公子……哎呦,这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薛太太您可别往心里去。”
薛姨妈何等精明,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刘妈妈,你跟吴家公子说,我们宝钗是什么样的人,他大可以去和我们相熟的人家打听!
如今假如这亲事黄了,可是他们吴家先悔婚,这名声传出去,看谁更丢人!”
刘媒婆一听这话,连忙安抚道,
“吴家公子说了,实在是他们家有寡母,这寡母做主,他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违抗母命,担个不孝的骂名吧?”
“寡母做主?好一个寡母做主!”薛姨妈冷笑一声,“先前过庚帖的时候,他不是说自己寡母大字不识,在家不管事,一切他自己做主即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