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雾轻笼,天色微明。
苏旭与黛玉梳洗完毕,便带着雪雁和府里的几个小厮,乘着马车前往贾府。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一路平稳地驶向城东。
行至荣国府,朱漆大门依旧气派,门前两座汉白玉狮子威风凛凛,彰显着百年望族的底蕴。
只是在苏旭眼中,这府邸的繁华之下,似乎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腐朽气息,如同盛极而衰的颓败之兆。
第二日清晨,天边尚带着些微晨光,苏旭便与黛玉准备一同出门前往贾府。
今日黛玉只简单梳了青丝,绾成一股温婉的流云髻,乌发间只簪了一对素雅的珠花,脸上未施过多粉黛,却愈发显得神采动人。
两人带着贴身丫鬟雪雁与几个小厮,一行人转眼便坐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行了半个时辰,当氤氲的清晨,天地逐渐清朗时,两人终于到达了荣国府门口。
眼前的荣国府面前,朱门高墙依旧气派非凡,两侧甬道干净整齐,门外四处摆放的昂贵石狮子依然庄严坚毅,无一不彰显着百年望族的底蕴。
只是在苏旭眼中,这府邸的繁华之下,似乎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腐朽气息,如同盛极而衰的颓败之兆。
马车甫一停住,
便有两个婆子早早候在门口,高髻周正,衣饰齐整,只见她们大步迎上前,满脸乐呵呵的笑容,声音殷勤地道:
“表姑爷、姑娘一路辛苦,老太太早就吩咐了,一会儿老夫人院内已备下茶水和香点,只等二位到来呢!”
说着便已上前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用那不容拒绝的殷切将一行人迎进府门。
穿过一段青砖铺就的小径,耳畔传来绕梁的几声翠鸟浅吟,翠竹生风的沙沙声拂过,庭院景致虽是依旧掩不住的雅致。
行至贾母院落,几案上香炉静立,飘起缕缕青烟,香气似乎从四面八方细致入微地笼罩着整个厅堂。
只见黛玉的外祖母贾母正端坐在炕上,身旁围着的还有王夫人、邢夫人以及凤姐儿等人,端得是衣香鬓影。
黛玉刚踏入屋内,贾母便已笑逐颜开,那份浓浓的亲情溢于言表,很快她便高兴地伸手将黛玉揽到身边,嘴里笑嘻嘻不断道:
“我的心肝儿,可把我想坏了!
你如今虽也住在京城,可外祖母平日里总不得见你,
有时候想你想的夜里都睡不好。”
说到此处,老人家眼角似乎有微微湿润之感。
黛玉一向多情,见状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用帕子掩着笑泪与些许撒娇道:
“外祖母,我也是心里一直记挂着您,几次都盼得梦中相见,好容易才得空来看看您。”
和黛玉寒暄完,贾母的视线一转,不多不少地落在始终从容而立的苏旭身上。
贾母望向苏旭的目光带着一丝阅人无数的冷然,嘴角温和的弧度稍稍平息,她轻轻扬着声音不紧不慢道:
“外孙女婿也来了啊,不错,不错。”
苏旭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见过老太太。”
贾母点点头,语气不咸不淡:“听闻你将来可能在翰林院任职,前途无量啊。”
苏旭谦逊地回答:“老太太谬赞了。”
贾母说道:“这朝廷自古以来的惯例,老身也是知道点的,这一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都可直接进入翰林院的。
状元通常被任命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榜眼和探花则被任命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才缓缓说道:“虽然这起步的品级看着不高,但不是有个说法,非翰林,不入阁吗?
好,好,好啊!”
王夫人也在一旁赔笑,语气中透着几分怅然:
“说起来啊,自从黛玉这孩子来了我们贾府,这一大家子姐妹们天天的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可惜啊,如今你成了亲,这府上的姐妹们没有她作伴,一下子冷清不少了。”
她似是动了感情,又顿了顿,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这才继续说道:“不瞒你们说,薛姨妈她们,再过些日子,也就要搬出去了。”
话说到这里,她的目光似带些留恋般扫过四周,
“唉,你们这都一走,偌大的贾府也就更冷清了。”
苏旭听到薛姨妈和宝钗竟然要离开贾府的事,不禁心生诧异。
他看向王夫人的神色中也透着几分不解,只因按红楼梦原着中的发展,这薛姨妈和宝钗似乎从未搬离贾府啊!
他甚至记得在书里,连薛蟠和夏金桂得婚事都是在贾府里面办得。
而现在这大观园都还没盖好呢,她们怎么竟然就要搬离贾府?
苏旭暗想,可能这其中隐隐有着某些不为外人道的变化,只怕贾府多多少少出了什么事或者有新的缘由逼迫她们不得不搬离。
想到这里,苏旭不禁又腹诽道:
“这就连这重要的情节走向都变了,看来我这穿越了一趟,可不能再觉得自己熟知剧情,就觉得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了,以后需得更加小心才是……”
用过午膳后,贾母拉着黛玉进了内室,她们祖孙俩话语间的欢声笑语渐渐消失在帘后,
外头的苏旭则被安排到书房与贾政、贾赦等人“闲聊”。
原以为这“长辈”的闲谈或许会比上几次稍微好过一点,岂料贾政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正人君子”做派,开口便是之乎者也,说个没完没了,如同老僧念经一般,听得苏旭连眼皮都快吊不起来了。
而贾赦则是另一番光景,那多少显得不大正经的言谈里不时夹杂着荤腔荤调,倒是逗得贾府几个作陪得请客笑得前仰后合,唯有苏旭一脸无奈。
正当他已然疲于应付之际,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将几句低语凑到贾赦耳边。
那贾赦听完,立马笑容不再,但也只是站起,拱手对贾政说道:
“二弟,我这边来了些急事,只能先行告辞了,改日再聊。”
贾政虽然面露不悦,却是再不好多加阻拦,只能挥手说:
“去吧,去吧。”
贾赦辞过,便快步离开了书房。
苏旭看着贾政又要重拾长篇大论的模样,当即借着去方便的借口,悄然逃离了这片名为“闲聊”的聒噪战场,沿着长廊独自漫步。
灿阳下,廊间疏影摇曳,书房的喧声渐行渐远,苏旭正沉浸于短暂的清静时光,忽地听闻脚步声临近。
他抬眼望去,竟见贾宝玉正迎面而来。
只见对方身上依旧一袭雪白长衫,眉目间却似添了些许阴郁之色,当两人目光交汇时,宝玉的神色明显一滞,接着嘴角微微一扯,竟是带了几分嘲讽,语气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不是苏探花吗?
怎么,今日贵脚踏贱地,也来我们这‘破落户’家做客?
莫不成是觉得我们这寒酸门第也值得你高攀一攀?”
说着,他上下扫了苏旭一眼,竟仿佛是故意挑衅般,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