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太后寝宫内,华贵的帷幔轻轻摇曳,檀香缭绕。
皇帝一袭明黄龙袍,正恭敬地坐在太后身侧,与她低声交谈。
太后雍容华贵,面带慈祥之色,此时显然心情不错。
皇帝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轻声道:
“母后,我给小妹找的这个乘龙快婿,不知道母后可还满意?
儿子这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太后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欣慰的笑容,她欣慰的看着皇帝,赞许道:
“我儿这事办得漂亮,当真是用心良苦。
这陈忠涵虽说年岁大了贞惠十来岁,好在未婚。
这出身也高贵,齐国公府祖上乃是开国功臣,他如今又是新科一甲,
不像别家累世勋贵,家中子弟多是纨绔,这等人才,确实没有委屈了你妹妹。”
皇帝听闻母后的夸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很快又恢复了恭敬的神色。
太后继续说道:
“说起来,这之前母后也是着急得过了。
那日误信了南安太妃的谗言,把那苏旭召进宫来,想着他年纪轻,才学又好,又是新科探花,本以为是个不错的人选。”
太后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些许懊恼之色,
“谁知道。这竟然没人打听清楚,他竟然已婚!
这可真是闹了好大的不愉快。”
她轻轻叹了口气,“幸好此事没有传出去,否则这惠儿的名声可就毁了。”
皇帝安慰道:“母后不必自责,这都是那南安太妃从中作梗。”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我着实气这个南安太妃。
她以前就仗着太上皇偏疼她和南安郡王,在宫中飞扬跋扈,没想到如今还这么不着调。真是给脸不要脸!”
皇帝见状,连忙劝慰道:
“母后,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如今母后只管享福就好,儿子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至于这南安太妃,以后她再忤逆于您,您只管给她上规矩就是了,让她分清楚什么是尊卑。
不用有太多顾忌,儿臣绝不会多加干涉。”
太后听了这话,脸上的怒意稍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是自然,如今我儿才是皇帝,这以前的日子再不好过,如今也该好过了。”
皇帝闻言,心中暗自盘算。
他其实之前,一听太后说那南安太妃刻意在太后那里提到苏旭,要太后招苏旭为驸马,就知道这一定是南安郡王的主意。
这是他见自己有意重用苏旭,便想借着太后的手,将苏旭绑到贞惠公主的婚事中,以此削弱自己的势力。
想着这些年登基以来,他一向念及兄弟情谊,多有心照不宣的忍让,总希望彼此相安无事。
然而,南安郡王却不懂得约束,屡次借朝局挑衅,甚至连这等心机深沉的计谋也用上了。
皇帝的手足之情也逐渐冷了下来,既然他们步步紧逼,他又为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立刻将目标放在了那个榜眼陈忠涵身上。
据龙禁卫探子探得,这陈忠涵虽新科一甲榜眼出身,有些才华应变的能力,自己本也想着重用他,
可谁知他却颇不安分,自中一甲后便四处结交各部官员,借着相看贵女结亲的名义,浑身心地攀附京城贵胄,试图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如此急功近利之人,若让他得到真正的实权,只怕来日对朝局威胁不小。
而更为关键的是,陈忠涵一向被南安郡王看好,想是投靠了南安郡王,
若此番让他以贞惠公主的驸马身份,背负一道虚名消磨前程,可谓一箭双雕。
这样一来,不仅能破了南安郡王的棋局,还可彻底剪去一位可能的潜在麻烦。
皇帝思至此,暗自冷笑,只是他的算计,也不能直接说与太后知晓。
若是让她知晓,自己拿小妹的婚事平衡朝堂局势,只怕她也不会依。
夜色渐深,苏旭踏着月色回到家中,黛玉早已备好了热茶在厅内等候。
见到苏旭进来,她立刻放下书,迎了上去,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
“旭哥哥,你回来了。看你神色轻松,今天可有什么新鲜事吗?”
黛玉问道,声音轻柔而悦耳。
苏旭微微一笑,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开口:
“今日宫中确实有一件大事,陛下为贞惠公主选定了驸马。”
黛玉眼睛一亮,急忙追问:“哦?是谁家公子有此荣幸?”
苏旭放下茶杯,缓缓道:“是新科榜眼,陈忠涵陈大人。”
黛玉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笑道:
“那日传胪宴之前,旭哥哥就说这榜眼最得姑娘青睐。
这没想到,竟然入了陛下和太后娘娘的眼,尚了公主。
他是你的同科一甲,又同处为官,想来关系不错,这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备上厚礼去恭喜一番。
想来他家此时也开心坏了。”
苏旭听了这话,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玉儿有所不知,
这其一,那陈大人平日里和我关系一点都不好,不用备厚礼,只怕我备了礼物,他也会那是觉得我讽刺于他。
这其二,这陈大人对这个圣旨赐婚一点也不开心,当场脸色就挂了下来。”
黛玉闻言,更加惊讶了:
“这是为何?
尚主乃是无上的荣耀,许多人梦寐以求,他为何不开心?
这我外祖贾家,表姐封妃,贾府可都高兴坏了。”
苏旭叹了口气,解释道:
“这男女有所不同。
那陈大人年纪轻轻便是新科榜眼,志向远大,一心想要在朝堂上大展拳脚,建功立业。
然而,尚主之后,他便要受制于这个身份,地位尴尬,仕途受限,往后与实权职位无缘。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断送了他的抱负。”
黛玉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看来,这宫廷的婚姻,背后还有这么多考量。”
苏旭点点头,继续道:
“是啊,宫廷中的婚姻,往往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背后牵扯着各种利益和权谋。
陈大人虽有才华,但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他现在只是一个备放弃棋子。”
黛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问道:
“那旭哥哥,你觉得这门婚事,对陈大人来说,是福是祸?”
苏旭沉思片刻,缓缓道:
“或许是祸吧。陈大人本是南安郡王的人,如今被陛下强行赐婚,断了他的仕途,也断了他与南安郡王的关系。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黛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那陈大人会如何应对呢?”
苏旭摇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也只是为他前阵子的高调付出代价罢了。
我刚刚说这陈大人只是一颗棋子,你夫君我又何尝不是?
这岳父大人和恩师多次提点我,说这为官之道在于中庸,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一不小心,就能因为无心之言,开罪贵人,招来无妄之灾。”
黛玉听了这番话,陷入沉思,不再多言,室内只余檀香缓缓荡开,将这谈话氛围渲染得更静谧深沉。
苏旭也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