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紫霄殿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碎金。李牧端坐在客卿首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距离昆仑山之行已过去半月，但那一战的惊心动魄仍时常在梦中重现。
\"李道友，宫主到。\"
执事弟子的通报打断了李牧的思绪。他起身相迎，只见玉虚真人缓步而来，身后跟着白芷晴和几位长老。与往日不同，今日的玉虚真人换了一身玄色道袍，眉宇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见过宫主。\"李牧拱手行礼。
玉虚真人微微颔首：\"坐吧。今日邀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待众人落座，白芷晴率先开口：\"昆仑派那边传来消息，玄天真人的死因已经查明——是走火入魔导致经脉逆行。他们对外宣称万仙大会上的变故是'邪修作乱'，已经'肃清内患'。\"
李牧挑眉：\"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昆仑派树大根深，牵扯太多。\"一位红脸长老叹道，\"若真将其勾结天魔之事公之于众，只怕整个修真界都要动荡。\"
\"但隐患仍在。\"李牧想起周玄临终的警告，\"天魔之主百年内必会卷土重来。\"
殿内一时沉寂。窗外一只云雀飞过，清脆的鸣叫声显得格外刺耳。
\"所以今日召集诸位，正是为此。\"玉虚真人打破沉默，\"李牧，你既得太上道统，可知克制天魔之法？\"
李牧沉吟片刻：\"太上学宫中，老子留下三句真言：'道者，天地之始；德者，道之显；法者，通道德之桥'。我猜测，要彻底消灭天魔，需从这三方面入手。\"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玉简——这是他从太上学宫带出的唯一实物：\"此简记载了'三清封魔阵'的布置方法，需三位元婴修士分别坐镇天、地、人三才之位，引动天地正气镇压邪祟。\"
玉虚真人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眉头渐渐舒展：\"妙哉！此阵若成，至少可保千年太平。\"
\"问题是，如今修真界明面上的元婴修士，只有宫主和昆仑派的两位太上长老。\"白芷晴指出关键，\"而昆仑派...\"
\"不可信任。\"玉虚真人断然道，\"必须寻找其他元婴修士。\"
一位白发长老苦笑：\"元婴大能哪是那么容易找的？近五百年来，成功结婴者不过五指之数。\"
李牧想起青松道人留下的玉简：\"周前辈的笔记中提到，海外蓬莱岛可能还有元婴修士隐居。\"
\"蓬莱...\"玉虚真人若有所思，\"确实，三百年前曾有蓬莱修士来访，修为深不可测。但蓬莱岛飘忽不定，非有缘人不得其门而入。\"
\"弟子愿往一试。\"李牧主动请缨。
玉虚真人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仔细打量着李牧。半月不见，这个年轻人气质越发内敛，眉心的道印已由金色转为青白玄三色流转，显然修为大进。
\"你如今什么境界？\"
\"金丹初期。\"李牧的回答让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从筑基到金丹，常人需百年苦修，天才也要数十载。而李牧，竟然在短短半月内连破两境！
\"三清道种果然非同凡响。\"玉虚真人感叹，\"不过境界提升太快未必是好事，需夯实根基。\"
\"弟子明白。\"李牧点头，\"正打算游历四方，一边寻找元婴修士，一边稳固境界。\"
玉虚真人沉吟良久，终于拍板：\"好！你去蓬莱，我派人联络其他隐世门派。三月后，无论结果如何，都在玉虚宫汇合。\"
他又看向白芷晴：\"芷晴，你陪李牧同去。蓬莱路远，多个人照应。\"
白芷晴肃然应命。李牧注意到，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劲装，腰间悬着那柄白玉拂尘，英气逼人中又带着几分清冷，与初见时别无二致。
议事结束后，李牧独自来到玉虚宫后山的松林。这里有一块新立的石碑，上面刻着\"周玄周天兄弟之墓\"。虽然两人尸骨无存，但玉虚真人仍坚持立了衣冠冢。
\"周前辈...\"李牧取出一壶灵酒洒在碑前，\"弟子即将远行，特来告别。\"
山风拂过松枝，沙沙作响，仿佛回应。李牧静立片刻，正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就知道你在这里。\"
柳如烟拎着个食盒走来，发梢上还沾着晨露，显然是一路寻来的。
\"明日就要出发了，不准备行装，跑来山上做什么？\"她将食盒放在墓前的石桌上，里面是几样精致点心和一壶热茶。
李牧笑了笑：\"来向周前辈道别。你呢？\"
\"我？\"柳如烟撇撇嘴，\"怕某人饿着肚子下山，特地送点吃的。\"
她倒了两杯茶，递给李牧一杯：\"听说你要去蓬莱？\"
\"嗯，和白前辈一起。\"
柳如烟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哦...那很好啊。白师叔修为高深，见识广博，有她陪同再好不过。\"
李牧听出她话中的失落，轻声道：\"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柳如烟望向远处云海，\"终南仙宗是回不去了。玉虚宫虽好，终究不是我的归宿。也许...找个清净地方闭关吧。\"
山风突然变大，吹乱她的长发。李牧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将一缕散发别到耳后：\"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
\"我？\"柳如烟瞪大眼睛，\"可宫主只让白师叔...\"
\"多个人多份力。\"李牧笑道，\"再说，没有你的易容术，我们怎么混过各大门派的眼线？\"
柳如烟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暗淡下去：\"白师叔不会同意的...\"
\"我已经同意了。\"
白芷晴的声音从林外传来。她缓步走近，手中拿着一卷地图：\"蓬莱路险，多个人确实更稳妥。\"
柳如烟惊喜地站起来：\"真的吗？谢谢白师叔！\"
白芷晴微微颔首，将地图递给李牧：\"这是宫主珍藏的《东海舆图》，上面标注了蓬莱可能出现的位置。\"
她看了看石桌上的点心，唇角微扬：\"打扰你们了。明日辰时，山门集合。\"
说完，她转身离去，白衣飘飘，很快消失在松林深处。
柳如烟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白师叔什么时候来的？\"
\"谁知道呢。\"李牧摊开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东海各岛的位置和特性，甚至还有海流走向和季风规律，\"有了这个，找蓬莱就容易多了。\"
柳如烟凑过来看地图，发丝垂落，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李牧突然想起太上学宫中那盏油灯最后闪现的画面——青松道人与玄天真人对峙时，面容明明是周天。
这个疑团他一直未解。按理说，青松道人是周玄，为何会以周天的面容出现？除非...
\"李牧？你在想什么？\"柳如烟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没什么。\"李牧收起地图，\"只是在想，东海那么大，找一座会移动的岛谈何容易。\"
柳如烟神秘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蓬莱虽会移动，但每年七月初七都会出现在'三仙山'附近。这是修真界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七月初七...\"李牧计算了一下时间，\"那只剩下一个月了！我们得抓紧。\"
\"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柳如烟得意地拍拍腰间储物袋，\"连避水符都买了二十张！\"
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李牧不禁莞尔。这个曾经在终南仙宗备受欺凌的女修，如今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下山路上，两人并肩而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不分彼此。
\"李牧，\"柳如烟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找不到元婴修士怎么办？\"
李牧望向远方：\"那就想办法在百年内自己结婴。\"
\"你认真的？\"柳如烟瞪大眼睛，\"百年结婴？修真界最近一位元婴大能可是花了三百多年！\"
\"总要有人试试。\"李牧摸了摸眉心道印，\"老子选中我，或许就是看中这点。\"
柳如烟怔怔地看着他侧脸，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眉心的三色道印熠熠生辉，恍若天人。
\"那我陪你一起。\"她轻声说，\"百年也好，千年也罢，总归...不让你一个人。\"
这句话很轻，却重重地落在李牧心上。他转头看向柳如烟，发现她也正望着自己，眼中似有星辰闪烁。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某种无形的东西，已经在心底悄然生根。
翌日清晨，玉虚宫山门前。
李牧一身青衫，背负秋水剑，腰悬储物袋，英姿勃发。柳如烟则换了一身淡紫色劲装，发髻高高挽起，干练利落。白芷晴依旧是那袭白衣，清冷如霜。
\"记住，无论找没找到蓬莱修士，三月后必须回来。\"玉虚真人亲自送行，递给他们每人一块玉符，\"遇到危险，捏碎玉符，我会立刻感应到。\"
三人郑重接过，行礼告别。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山门处窜来——是阿狸！
\"等等我！\"猫耳少女气喘吁吁地跑来，\"青松大人临终前嘱咐我跟着李牧，你们可不能丢下我！\"
李牧惊讶地看着她：\"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当然！\"阿狸叉腰道，\"我可是半妖，嗅觉灵敏，还能水下呼吸，东海之行少不了我！\"
玉虚真人似乎早有所料：\"带上她吧。半妖在海外反而比人类更受欢迎。\"
就这样，三人行变成了四人小队。他们乘坐玉虚宫准备的飞舟，向东疾驰而去。飞舟上，李牧回望渐行渐远的玉虚宫，心中百感交集。
从获得帛书《道德经》开始，他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如今肩负消灭天魔的重任，前路艰险未知。但有这些同伴在身边，似乎一切都不那么可怕了。
\"第一站去哪？\"柳如烟问。
李牧展开《东海舆图》：\"先去'星罗城'，那里是东海最大的修士集市，可以打探蓬莱的消息。\"
白芷晴操纵飞舟转向东南：\"坐稳了，三日便可抵达。\"
阿狸兴奋地趴在船舷上，猫耳竖起：\"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呢！听说星罗城的鱼特别好吃！\"
众人莞尔。飞舟穿云破雾，向着蔚蓝的东海进发。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奇遇与挑战？无人知晓。但此刻，阳光正好，风正温柔，一切都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