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朦胧的轻纱床幔,露出半张清艳绝美的面孔。
“好热啊……”指尖抚摸烫热的娇容,眉间一粒朱红点痣娇艳欲滴。
姜姝睁开惺忪双眼,腹中滚过辛辣火热的酒意。
“这是哪儿啊?”微侧身发现自己身处古色古香的卧室,依稀可见斜倚躺卧的梨木拔步床。
正欲睁开惺忪双眼,这该是酣睡了很久。
少女站在东厢房外,清秀面颊上轻蹙起细眉:“娘子终于醒了!这次宿醉竟是昏睡了半日,可吓坏了奴婢!”
这朝声源处看去,一名穿着鹅黄色上襦,系淡青色带齐腰襦裙的清秀少女,轻步走入东侧厢房,拂袖轻擦滑鬓角的雨珠,正定定倚在床边。
如馨杏眼圆圆,目光透着一抹担忧,自顾自继续道,“若是传到公子耳中,不知道会不会怪罪娘子……”
姜姝一阵头晕眼花,眼前景象的一阵混乱。
原主的记忆翻山倒海袭来,似冲开水闸瞬间充斥头脑。
侍女如馨惊乱之下,以为娘子头痛欲裂,她却在此时轻轻摇头解释,“怪罪有怪罪的好处,不怪罪有不怪罪的好处!总不能寻死觅活吧?”
她不想再死一次了!
对了,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没错,她穿书了,倒霉穿到了一本曾经翻阅过的名为《一品权臣》的男频权谋小说里!
姜姝心中震惊不已,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只能自认倒霉接受了这个事实。
听罢,如馨不禁愣了愣,听得云里雾里,却又徒生些许安慰来,总归娘子恢复了些精气神,没有如往日低沉厌世!
如馨跟着娘子从娘家太师府出来,往日尊贵体面在盛京算不上头等但也是名门望族,可娘子偏偏嫁给这户部侍郎家三房的庶出公子,好在娘子的官人争气,殿试一举夺得榜首之名,如今身有功名在朝为官颇有美名。
往后若是夫妻和和美美,便是一世安稳。
偏夫君无情,宅院不宁!……
刚没了低嫁时的丧气,在婆家又受尽了排挤和冷眼。
这时,这忠心丫头自然不知道,她的主子早已换了个人。
此刻坐在面前的,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现代人。
原主是书中不起眼的一个炮灰,身为男主的原配,却将一手好棋打得稀碎……
身为太师嫡女在母家与姊妹兄弟争斗,逼得生父将她下嫁无名庶子。
身为开挂大男主的正妻,因为得不到男主的心,先是在婆家闹得鸡犬不宁,后又与外男私通失贞,最后落得个被休惨死牢狱的悲惨下场!
不过,这其中少不了男主的“推波助澜”,而原主只是男主功成名就路上的一颗垫脚石。
可惜,原书后部分的结局,姜姝并没有机会看完,这也成了最为难的地方,为了不再死一次,只能努力代替原主在书里续她的命。
昨夜,按照原书所写,时府交好的二房姨娘冯氏借机与原主作赌,实则打着一手好算盘,和大房的串通一气,将原主灌醉让她醉酒失态,便能招男主厌恶婆家厌弃!
这一切不过是身在三房名下的男主功名有望,当家的大房心生忌惮,联合后院的二房打压男主正妻。
原主要是身败名裂,男主的声誉自然受损,这些黑心肠的妇人,各有心思各怀鬼胎!
姜姝于是将计就计,担心冯氏对她突然改变的举动起疑心,提前让如馨拦下她,深夜时扶她回到了住处,才避免了一场闹剧。
“娘子,四姑爷朝厢房这边来了。”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廊下慌慌张张走来个碧衣双髻的婢女。
姜姝惊了一惊,掌心将信件揉作一团,险险塞入宽大的衣袖。
这个时辰,男主怎么会突然出现?……
难不成亲自来兴师问罪?
按照已改变的情节,这不合理啊!
这也吓坏了如馨,同样猜想石嬷嬷一定回去告知了三夫人。
莫不是,三夫人让姑爷前来训斥的?!
通报声刚落,青色的衣袂飘飞间,一双修长笔挺的皂靴跨入房间。
入目是一张白皙斯文的俊脸,浓烟似的眉峰下,深邃双眸中神色平淡,可细看之下,男子硬朗的侧脸棱角分明,薄唇抿成冷硬的弧度,平添几分淡淡清寒之气。
时淮彦拂衣入座,默然而坐的身姿翩然俊逸,目光如潭看向主仆二人。
如馨有片刻的怔愣,心下一乱抬手沏好一盏香茶:“娘子身子不适,这才起身迟了,姑爷先请用茶水!”
再去瞧娘子衣冠未束的模样,而娘子倒是面色镇定,如馨忙一转身,取了百鸟九扇屏风上的罗裙衣衫,手指微颤为娘子穿戴好。
府中谁人不知,三房不是时府当家做主的,时四郎生母身份低微从不被人提起,此前在府中一直不受待见,再加之与娘子也毫无情义,不过是姜老爷敷衍一选的夫婿,难免不会对娘子亲近。
时淮彦不经意间扬了扬眉,心底所想的可不是这些。
他的目光清冷如冷月,打在身边容颜娇美女子的鬓角,又清淡地收回了视线。
姜氏出身太师府,姜太师年迈不是什么当今重臣,却是难得的清流一派,当初娶姜姝,也不完全靠了运势,姜氏一族从不参与党争,这便是给了他如今最好的身份。
他声线温和,道说了来意道:“我今日得了空,过来看看你,听母亲说你这几日未晨昏定省,娘子可是病了?”
“夫君说的是,是我疏忽了,我现在病已大好,劳烦夫君记挂了!”姜姝将碎发捋到身后,堪堪直起身子,一旁陪侍着的如馨顺势扶好娘子的手。
她浅笑嫣然走了过去,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揣着原主的姿态讨好上前。
原主向来任性,原本是瞧不上还不强大的男主,但自从男主高中封官,放低了姿态主动示好,可惜男主前期娶她只是为了壮大自己,而且男主早已心有所属,对原主毫无兴趣。
再说,男主届时权倾天下,于官场府宅披荆斩棘一路厮杀。
书中所写,男主是清风霁月,绝世难求的翩翩如玉公子郎,黑化前是温润无害的小白羊,实际是一只可以吃人的腹黑大灰狼,男主为了上位杀人如蝼蚁,对待骨肉亲人也手段毒辣!
姜姝在心底打哈哈,为了苟住这条小命,她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听他的口气,三夫人必然对他说了些什么,不过他既然一字未提她昨夜宿醉的事,也是碍于面子不打算撕破脸,给了她台阶下。
姜姝面含恭谨笑意,神色很是镇定平和。
她再清楚明白不过,努力扮演好原主的身份,各路的妖魔都不得罪,就是当前自保最好的对策!
“如此便好。”时淮彦应了声,神色淡然而略带冷意。
他修长指尖放于桌面,轻点暗色的缎面桌布,暗地里瞳孔却是微缩。
目光扫过姜氏美艳的脸,双颊的肌肤莹白胜雪,小脸绯红绯红的,柳眉下一对美目秋水盈盈眸色迷离,还带着几分温顺,看起来像是醉意未消。
这般乖觉,倒是出乎意料。
姜氏虽然出身名门,但生性任性,此前在府里闹过几场,他要的是姜家一族的名望,姜氏安分守己便是最好。
思罢,时淮彦堪堪起了身,下颔的弧度冷硬,回头看了她一眼,“既然无事,我还有事,就不陪娘子了。”
“夫君慢走,姝儿就不送夫君了。”脚步将近踏出房门时,身后传来女子清脆低柔的嗓音。
既然男主利用她,那她也是个无情的工具人!
姜氏慢条斯理行了礼,目送他的身影离去,声线夹杂着淡淡的疏离,和一丝拒之千里的冷漠。
话落,时淮彦脚步顿了顿,还是率先转身走出了房间。
那背影隽秀沉稳,举手投足间亦是似有绵绵无尽的冷意。
如馨立在一侧,能察觉得出二人之间的这种冷漠感,成婚后姑爷来听雪阁的日子,扳着十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近日,娘子不是满心盼着公子看她吗?
可这娘子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拉拢夫君?反倒像是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