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音未落,林间忽起齿轮转动的嗡鸣,树冠簌簌抖动,数百只巴掌大的青铜雀倾巢而出,翅翼拼成「恭迎师姐」的篆文。雀群俯冲时骤然解体,零件如暴雨倾泻,却在落地前被无形丝线牵引重组,凝成一道机关拱桥 ——
靛衣少年倒悬桥顶,指尖勾着蛛丝般的炼金线,笑嘻嘻道:\"七师姐,这‘千机迎鸾阵’可还入眼?你从前总嫌我做的机关笨重,如今这轻巧玩意儿,连三师兄的星砂也未必追得上!\"
沈昭明见到来人,微微摇头,说道:\"小师弟,你若能把显摆的功夫分三成给机关保养,前几月炸毁的藏书阁顶梁柱也不至于用糯米糊修补。\"
随后又同楚晏舟等人介绍道:\"青衡,云麓书院机关阁首徒,擅‘诡械’与‘速造’之术。\" 再转向江微月:“亦是你我的师弟。”
青衡一个鹞子翻身落地,机关翼\"咔嗒\"收入木箱。
笑嘻嘻冲楚晏舟作揖:\"早听闻乐陵楚氏星砂玄妙,改日定要讨教——诶,这位妹妹的发簪好生别致!\"他突然凑近秋棠,\"这缠丝工艺莫不是用了......\"
秋棠\"呀\"地跳开,躲到楚晏舟身后:\"少、少主!\"
楚晏舟折扇\"唰\"地展开隔开青衡,笑意温和却暗含一些些警告:\"青衡公子若对炼器感兴趣,楚某可赠你《星砂百解》手抄本。\"
\"当真?\"青衡眼睛一亮,又想到刚才的动作对于女孩子来说似有不妥,随即挠头讪笑,\"咳咳,方才失礼了......\"
随后又跳脱的跃至江微月面前,木箱咔嗒弹开,献宝似地捧出雕着歪扭莲纹的铜匣:\"七师姐你看!这是按你留下的‘金乌克星三号’图纸改的,虽然...... 呃,炸过七次。\"
“青衡,正事要紧。”沈昭明不得不打断他,他深知小师弟但凡说起图纸,便刹不住。
提及正事,青衡也正色起来,从袖中取出一玻璃瓶:\"这是'蚀蛊星尘',需配合浑天仪再列阵。”随后又跃至树冠之上,放眼眺望:“泉边灵气最宜布阵!\"
他们随着青衡,一路赶至泉边。
而后,青衡扬手抛出琉璃瓶,瓶中金粉泼洒间,众人手中止血草残片瞬间自燃。暗纹中传出虫卵尖啸,黑烟尚未腾起便被沈昭明剑气封锁。楚晏舟立刻抛出青铜罗盘,星砂如蛛网裹住毒烟,青衡趁机将琉璃瓶嵌入阵眼,汞合金齿轮从木箱中鱼贯而出,在月牙泉周围拼出二十八宿阵列。
\"劳烦楚兄守震位,秋棠姑娘执离火旗。\"青衡咬破指尖在阵眼画下炼金符,\"师姐魂魄特殊,烦请师兄切记护住阵心——此阵需引朝露潮汐之力,破晓前万不可中断!\"
沈昭明颔首,龙纹锁链自腕间游出,将江微月周身三丈圈成金光结界。众人各就各位,星砂与机关齿轮的嗡鸣声渐渐与泉涌节奏同步......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突然传来琉璃碎裂之声。青衡大喝\"启阵!\",汞合金齿轮骤然收缩,将蒸腾的黑雾压缩成指甲盖大小的黑晶。沈昭明剑尖轻挑,黑晶坠入泉中炸开莲形涟漪,腐臭味瞬间被清冽水汽涤净。
\"大功告成!\"青衡瘫坐在鹅卵石上,机关翼\"哗啦\"散成一地零件,\"这劳什子蛊虫比云麓后山的剑齿虎还难缠......\"
秋棠兴奋地踏进浅滩:\"总算能歇息啦!\"众人皆是心中一松,放下心来。
看众人神态疲惫,沈昭明道:“暂且在此处休整片刻吧。”
秋棠闻言立刻卸下背篓,青衡的机关木箱\"咔嗒\"弹开,露出夹层里备好的糯米糍。江微月帮忙分拣点心时,忽然瞥见青衡腰间晃动的五彩竹蜻蜓——那竹骨上细密的炼金纹路,竟与三年前梦中蓉蓉手中的玩具一模一样。她指尖无意识抚上心口莲纹,某些被封存的记忆如蝶翼轻颤。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她越发觉得自己与这些人、这些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记忆缺失让她无法看清全貌。
青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说道:“师姐,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在机关阁研究新机关,怎么都无法让它正常运转,急得我抓耳挠腮。是你过来,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轻轻调整了几个零件的位置,那机关就奇迹般地动了起来。从那以后,我就特别佩服你,一直努力想追上你的脚步。还有那次,我们一起去后山冒险,遇到了一只凶猛的妖兽,你用你的智慧和勇气,带着我成功逃脱。那些日子,真的很美好。” 江微月听着青衡的回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虽然她记不起来这些事,但能感受到青衡话语中的真诚和他们曾经深厚的情谊。
“你……真是对不住,我虽瞧着你觉得甚是熟悉,但……”江微月诚恳地说道,她无法欺骗眼前的青年。
青年也不恼,那日他也一同助阵,自是知道师姐魂魄不稳,记忆暂缺的事实。青衡翻身落地,机关翼 “咔嗒” 收入背后木箱,冲她眨眼:“说好教我飞过云麓碑的,师姐莫不是要赖账?”说着,将腰间的竹蜻蜓递向她。
江微月摩挲着青衡先前递来的竹蜻蜓,炼金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微光。她忽而想起梦中蓉蓉稚嫩的笑脸,指尖无意识划过莲纹,轻声问道:“青衡,云麓书院......如今如何?”
青衡正咬着糯米糍,闻言差点噎住,连忙灌了口泉水:“师尊带着大师兄镇守莲池结界,二师姐在北疆盯着金乌殿的‘蚀日矿’,三师兄嘛......”她听着他的回答,模糊的在脑海里拼凑那些人的容貌。
他冲江微月挤眉弄眼,“听说在鲛人族领地当上门女婿呢!”
沈昭明擦拭剑锋的动作微顿,剑鞘轻叩青石,目光冷峻地看向青衡:“慎言。临行前三师兄便有传讯,东海幼鲛受蛊毒侵蚀,他一直在那疗愈。如今得知需鲛人泪入药,三师兄已在鲛人族领地全力寻法,万不可胡乱调侃。”
他抬眸望向泉心月影,嗓音低沉似浸了寒潭水,“师尊以半数修为强封时空裂隙,如今闭关不得出。其余同门......各有命数。”
江微月敏锐捕捉到他转瞬即逝的紧绷,心口莲纹随之一颤:“那蓉蓉呢?我梦中总见有个拿竹蜻蜓的小女孩......”她举起手中机关竹蜻蜓,蝶翼状炼金纹与梦中蓉蓉的玩具严丝合缝。
青衡突然噤声,偷眼去瞄沈昭明。后者沉默片刻,龙纹锁链自腕间游出,缠绕住江微月指尖竹蜻蜓:“昭蓉早年便承了‘玄鸟使’之位。三月前她潜入金乌殿总坛,如今......”锁链骤然收紧,竹骨发出细微裂响,“传讯星砂已多日未亮。”
青衡又从沈昭明身旁夺回竹蜻蜓,再迅速将竹蜻蜓塞回江微月掌心,压低声音飞快道:“师姐放心,蓉丫头机灵得很!她那机关青鸟上月还叼回半张祭坛图......”话未说完便被沈昭明一记眼风截断,少年讪笑着蹿到秋棠身边帮忙收拾背篓。
江微月垂眸凝视竹蜻蜓裂痕——那缝隙中隐约渗出黑金色液体,与沈昭明心口旧伤的血渍如出一辙。
另一边,秋棠则好奇地戳了戳木箱雕纹,箱盖突然弹开,鎏金翼翅 “唰” 地展开,内侧赫然刻着幼年江微月画的竹蜻蜓炼金阵。
秋棠兴奋地探身去看,不小心碰到机关,翼翅猛地一扇,扇出不少糕点渣。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不觉便到了正午。阳光热烈,将泉水蒸出朦胧暖雾,在阳光折射下呈现出五彩光晕,给月牙泉增添了更多梦幻色彩。
秋棠提议用泉水泡茶,楚晏舟笑着点头,运用星砂控制水温。江微月好奇地凑过去,认真学习楚晏舟的手法。秋棠则在一旁帮忙拿茶叶,却不小心把茶叶撒了一地。沈昭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蹲下身子,帮着秋棠一起收拾。大家一边忙碌,一边打趣,气氛温馨而愉快。
“秋棠,你下次可得小心点,这茶叶要是都撒光了,我们可就没茶喝啦!” 青衡咋咋呼呼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下次一定注意!”秋棠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道。
秋棠兴致勃勃地抢过穿鱼的树枝,把银鱼串成歪歪扭扭的 “珊瑚礁”,一脸得意,振振有词地说道:“你们瞧,这是我独创的创意料理!” 说着,她还抓起一把 “星光跳跳粉” 撒在上面。结果,那火堆炸开蓝色烟花,火星四溅,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楚晏舟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掏出星砂凝成炊具,看着秋棠,温和地说道:“秋棠,你这创意倒是新奇,只是这鱼嘛……劳驾递条没焦的鱼给我,不然大家可都要饿肚子。”
“少主偏心!”秋棠举着黑炭似的鱼尾巴,嘴巴微微嘟起,满脸的委屈,“上次我烤糊玫瑰饼,您还说焦香酥脆,这次怎么就不行啦?”
楚晏舟笑着解释道:“上次那是安慰你,这次这鱼确实没法吃呀。你呀,下次还是乖乖看我怎么做吧。”
休憩时,青衡闲不住,看到秋棠的背篓,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从木箱中拿出一堆齿轮组,开始现场改造秋棠的背篓。他一边摆弄着齿轮,一边念叨着:“哎,要不我给你改造一下这个背篓,以后采药就方便多啦。” 秋棠好奇地
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期待。可没想到,青衡一个计算失误,齿比出现问题。改造好的背篓突然不受控制,开始自动分类药材,却把薄荷叶一股脑地狂撒出来,追着秋棠跑。秋棠被吓得花容失色,一边尖叫一边四处逃窜,众人看到这一幕,先是惊愕,随后笑作一团。江微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楚晏舟捂着肚子,沈昭明也不禁嘴角上扬。青衡则尴尬地挠挠头,说道:“哎呀,失误失误,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边说边追着那背篓,,却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摔了个狗啃泥。众人见状,又是一阵哄笑。江微月眼见青衡追逐着背篓的过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更清晰的前世记忆片段,她看到自己与青衡在一方院子中,一个机关兽四处乱窜,青衡也是这般追着它却被绊倒……可画面一闪而过,她努力回忆,却只能抓住一些模糊的影子。
”
沈昭明没有说话,只是剑尖划过青石,动作干净利落。瞬间,一块光滑石桌出现在众人面前,仿佛变魔术一般。\"这日头毒得很,石桌倒是解了燃眉之急。\"楚晏舟笑着用星砂凝出茶盏,忽见沈昭明剑锋一转,寒芒裹着月牙泉的水汽凌空盘旋。
\"昭明你——\"江微月话音未落,剑气已雕出一盏冰碗,碗中浮着的糖渍莲花瓣脉与她心口纹路严丝合缝,莲心还缀着星砂凝成的露珠。
她捧着撒好松子糖的糯米糍正要递出,忽觉掌心一凉。低头只见冰碗中琥珀色的糖浆正渗入糯米,莲纹随她的心跳明灭生辉。\"这是......\"她指尖轻触碗沿冰纹,恍惚想起现世病房里,沈昭明穿越时空递来薄荷糖时,糖纸也折着类似的莲瓣。
\"甜食稳魂。\"沈昭明用剑气削平石凳上的棱角,状似不经意道:\"你从前总嫌药苦。\"
秋棠凑过来惊叹:\"沈公子这雕工,比乐陵最好的糖画师傅还绝!\"
青衡叼着糯米糍含糊接话:\"那当然!当年师姐魂魄离世,师兄可是拿冰雕莲纹练了整......\"
沈昭明一记眼风扫过,少年立刻缩着脖子噤声。
江微月摩挲碗沿莲花纹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偷偷抬眼看向沈昭明,发现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温柔,脸颊不禁微微泛红。她想起一路走来,沈昭明总是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心中对他的依赖和好感愈发强烈。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两人在某个遥远的过去,也曾这样亲密无间地相处,一起度过许多美好的时光。
她轻声说道:“谢谢你,昭明。”
众人在月牙泉边享受着短暂的惬意,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闲聊着。江微月听楚晏舟讲述着这个世界的奇闻轶事,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又多了几分了解。然而,日影西斜,原本明亮的天空渐渐染上了一层橙红色。山林里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却也让四周的阴影变得更加深邃。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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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边忽起一阵穿林风,惊得幻光蝶群四散。楚晏舟袖中罗盘“咔”地指向西南,金乌图腾在星砂中明灭不定。沈昭明霍然起身,剑气震落满肩松针:“该启程了,离南疆火山还有些路程,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楚晏舟拿出青铜罗盘查看了方向,道:“沿着这泉水走。”
说罢,几人动身继续前行。
在路上,秋棠依旧活力满满,不过她时不时就会被路边的小玩意儿吸引,一会儿去追彩色的小飞虫,一会儿又蹲下来研究形状奇特的石头。楚晏舟在一旁看着,既担心她乱跑遇到危险,又觉得她这活泼的样子十分有趣,只能无奈地跟在后面提醒她小心。
沈昭明和江微月并肩走着,沈昭明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还时不时地转头看看江微月,确保她没有异样。江微月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还在努力回忆着那些一闪而过的记忆片段,心里琢磨着自己和青衡之间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往,这些回忆又和自己的魂魄以及回到现代世界有什么联系。
青衡则在后面摆弄着他的机关小玩意儿,时不时地发出一些惊叹声,像是又有了新的灵感。他一边摆弄,一边嘴里还念叨着:“等我回去,一定要把这些机关好好改良一下,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走着走着,江微月突然感觉心口的莲纹微微发热,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沈昭明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紧张地问道:“微月,你怎么了?” 江微月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莲纹突然有点热,可能…… 和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有关吧。” 沈昭明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担忧,他紧紧握住江微月的手,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此时,楚晏舟拿出青铜罗盘,仔细观察着星轨的变化。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说道:“星轨有些异常,我们得小心行事,前方可能有危险。” 众人听闻,立刻警惕起来,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