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疑站在江畔,手指鄱阳湖笑道:
“曹操命蔡瑁张允重建荆州水军,成了周瑜的心腹大患。”
“所以周瑜兴师动众,出动了军中所有的主将,丑态百出的演了一出戏糊弄蒋干。”
“施展离间计想借蒋干之手除掉蔡瑁张允。”
赵云心头一惊。
他虽然从来没有跟周瑜对阵过,但荆州和江东的战争多年来连续不断。
对于周瑜的英武威名,那是如雷贯耳。
“周瑜此计,得逞了么?”
赵云略带紧张的问道:
“若真能除掉蔡瑁张允,对我江夏也有好处。”
“至少曹操手里没有水军,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周不疑想起蒋干来访,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周瑜若是知道蒋干偷了书信,不直接回襄阳报功,反而贪得无厌的折转来到江夏,想说服我归降。”
“恐怕他要气的吐血了!”
赵云想到周瑜苦心孤诣的用计,蒋干自不量力的来江夏,连连摇头叹息道:
“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
“周瑜还是高估了蒋干了……”
赵云站在周不疑的侧后,顺着周不疑的眼神凝视着江上,不解的问道:
“可是先生为何要反助曹操呢?”
“现在荆州势大而江东相对虚弱,按照常理,先生不是应该援江东而抗曹操?”
“唯有他们势均力敌,才能斗起来两败俱伤啊!”
周不疑摆手笑道:
“曹操虽有百万人马,没有水军,岂能飞渡?”
“江东周瑜扼守江塞,十年八年也不着急,曹操可未必耽误的起。”
“孰强孰弱,你真的看清了么?”
赵云躬身拜服道:
“先生教诲,赵云铭记于心!”
周不疑转身往大帐方向走去,缓缓说道:
“我命文聘所打造的战船,是为远渡重洋,开疆拓土所备。”
“可不管荆州还是江东,还在能跨越大江而日夜操劳。”
“唯有我江夏,才是九州三界的王者!”
“至于其他?”
“菜鸡互啄尔,又何足道哉!”
……
深夜,月挂如钩。
两骑战马踏破了穿梭在林荫路上,踏破了夜的宁静。
两旁不断有野鸟飞鸭,被马蹄声惊起,飞越枝头,投向了远山。
林荫道的尽头,开阔地上。
“水镜山庄”四个字的招牌,高悬于竹门之上。
蔡瑁勒住了战马,仰头看着四个字,冷哼了一声:
“竹门篱墙,看似淡泊高洁,实则贪得无厌!”
“我也贪,可我承认我贪,比这虚伪的牛鼻子老道可强得多了!”
张允翻身下马。
“唯有贪得无厌的人,才是最好利用的。”
“他若不贪,又怎么会为了那五千两金,俯首听我们招呼?”
两人迈步上前,拍响了竹门。
……
凉亭上,水镜清瘦的身段裹在一袭黑色的披风里,显得有些肃穆庄严。
“水镜先生,我们送往江夏的粮草,已经筹措妥当,如今停在城门之外了!”
“万事俱备,就等押粮官到位,便可启程了!”
张允将手里所提的一个布袋放在石桌上,含笑说道:
“虽然先生所要的五千金已经付讫,但我等愿再付二十两,只求此行务必成功!”
水镜先生像是并没有听到蔡瑁张允所说的话,而是面色凝重的望着眼前弯月斜照下的密林。
似乎那漆黑的月影之中,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良久之后,他才转过身来,看了看桌上的布袋,含笑道:
“运粮的队伍只管启程,待远离襄阳之后,自然有人接管运粮官之职。”
“你们只吩咐下去,到时候莫要因误会而起纷争便好。”
蔡瑁见一切似乎都顺利,悬着的一颗心稍微落挺,哈哈笑道:
“你放心!”
“周不疑喜欢杀运粮官,现在满荆州谁会抢着去当这差事?”
“又不是香饽饽!”
水镜紧了紧身上的黑色披风,有意无意的转头笑看着蔡瑁:
“天下喜欢杀运粮官的,可不止周不疑一人啊!”
“若有一日曹丞相让你担当运粮官,不知道你可敢拒绝么?”
蔡瑁面色一变,怒道:
“我乃是堂堂的荆州刺史,又是水军大都督,曹丞相承诺委我荆州大任!”
“怎么会沦落到做押粮官?”
“你难道是在咒我不成!”
水镜先生哈哈大笑道:
“伴君如伴虎,而当今汉室君王,又畏惧曹丞相如惧猛虎!”
“你们虽然显贵,可是朝夕侍奉在丞相左右,焉知就没有过错?”
“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们罢了,并无恶意。”
蔡瑁忽然想起一件事,往前凑了几步,站到了水镜的身后。
肥硕的下巴,搭在了水镜先生的肩头上。
“我说水镜,你庄子上那个会舞动双铁戟的好汉,是谁啊?”
蔡瑁笑眯眯的低声问道。
呼!
面带笑容的水镜先生,忽然往前窜出了数步,到了凉亭的护栏旁。
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沉而冰冷的面孔!
“什么双铁戟?”
“什么好汉!”
“吾不知也!”
水镜黑色的披风一甩,人已经下了凉亭,绕过假山。
“夜已深沉,两位还是回去安歇,静待江夏的消息吧!”
“水镜恕不奉陪了!”
水镜的身影,消失在假山之后。
“真是个怪人,反应这么强烈干嘛……”
蔡瑁挠了挠脑袋,一脸懵逼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如今我们是同一阵线的。”
张允看着蔡瑁低声说道:
“这件事,不要对外人提起。”
“尤其在生性多疑的曹丞相面前!”
蔡瑁还想再问的时候,张允的身影也到了凉亭下面。
“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蔡瑁越发纳闷了。
一阵风起,呼啸如鬼号。
水镜山庄的风,很冷。
“哎,你等等我!”
蔡瑁看着月影婆娑下,那一块块暗影,浑身瘆得慌。
于是匆忙下了凉亭,追上张允,一同离开了水镜山庄。
……
“主公,襄阳的粮草,果然如期而至了!”
江夏的中军大帐里,法正满面春风的来到阶下禀报:
“不但粮草的品质极好,而且一斤也不短缺!”
周不疑点了点头,冷笑道:
“我谅蔡瑁张允二人也不敢在这里面做文章。”
“他躲在襄阳,或许不怕我杀他,可他怕的是我会逼着曹操杀他!”
法正点头笑道:
“诚然如此!”
“若主公再降天火,焚烧襄阳,恐怕曹操就真要拿他开刀了。”
两人正在说话之际,忽然门外的一名守帐校尉进来禀报:
“报!”
“襄阳的运粮官,要来求见将军!”
周不疑一愣,随即含笑道:
“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