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可知道,今日在朝堂上,有人借用你家主公吴候的掌中剑,剑斩了曹丞相的使者么?”
等周瑜说完了抗曹的决心之后。
诸葛亮话锋一转,忽然又提到了日间在吴候宫发生的血案。
“哦?”
周瑜微微一惊,目光转向了鲁肃。
在朝的官员之中,基本全部都是江东士族的人物。
那些主张降曹的士族,绝不可能斩杀曹操使者。
江东武将,基本全部聚集在鄱阳湖水寨里,跟随周瑜操练水军。
柴桑虽有周泰、贾华、宋谦等几人,但身份稍低,尚不足以居庙堂之高。
难道是鲁肃?
周瑜虽然觉得鲁肃性情谦和,似乎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但柴桑除了鲁肃,又能有谁?
“哈哈!”
“难得我江东还有如此血性男儿!”
“可见江东多豪杰,曹贼若要来犯,早晚必败!”
诸葛亮笑吟吟的说道:
“大都督只猜对了一半。”
“堂斩曹操使者的人,虽然确实是你江东人物,还是大都督的故友,但却不是吴候的门人。”
“而是江夏周不疑的手下!”
周不疑??
听到这三个字,周瑜原本稍显苍白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鲁肃心中一惊。
他已经看出来,周瑜似乎身体欠安,虚弱疲态尽显,全然没有昔日雄姿英发的豪迈姿态。
而诸葛亮明明知道周瑜对周不疑心怀怨恨,却偏偏在这时候,提起周不疑的手下堂斩蔡和之事?
鲁肃轻轻咳嗽了两声,示意诸葛亮休提此事,但为时已晚……
“是谁!”
周瑜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声音极尽阴沉的问道。
“大都督的故友,往来于大江南北,还能有谁?”
“以大都督之聪敏,想必也能猜的八九了吧!”
诸葛亮摇着羽扇,起身笑道。
“蒋干?”
“莫非是蒋干?”
周瑜忽然睁大了眼睛。
“必是此人了!”
“难怪他离开江东已久,却始终不见襄阳传来他的消息!”
“原来此人折转江夏,又投在了周不疑的手下!”
周瑜恍然大悟!
他在鄱阳湖苦心设计的群英会,想要行借刀杀人之计,除掉蔡瑁张允两个善晓水军治理的心腹大患。
可没想到本来一切顺利,蒋干离开之后,却如泥牛入海,从此杳无消息了!
“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我誓要斩之!”
周瑜想起原本想要戏弄蒋干,却被蒋干戏弄。
他满营众将,如同小丑一般的跟随着他狂饮演戏……
“原来蒋干到鄱阳湖,竟然是周不疑的指使!”
“我却蒙在鼓里,还指望着借他的手,除掉蔡瑁张允?”
想到这些,周瑜狠狠的一拳捶在桌上。
他自然不知道,他的计谋本来毫无瑕疵。
如果蒋干老老实实的返回襄阳,则曹操必中他借刀杀人计,恐怕此时蔡瑁张允已经命丧刀下了!
可不知天高地厚的蒋干,偏偏贪得无厌,一拐弯直奔江夏,还想说服周不疑归顺曹操。
结果被周不疑果断收拾了一顿,又把他派到了柴桑。
诸葛亮见周瑜咬牙切齿,对周不疑痛恨不已。
便轻轻一扯鲁肃的肩头衣服。
鲁肃此刻已然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也不想再留下来,激怒周瑜。
“大都督原来疲困,还请早点休息。”
“来日吴侯宫中,再议大事!”
鲁肃起身向周瑜告辞。
周瑜一直把鲁肃送到了府门外,这才转身回去。
想起不久之前在长沙和曹军苦战,一场辛苦却为周不疑做了嫁衣。
不但长沙未得,反而白折了徐盛……
心中愤懑郁结,再加上旧伤还没有痊愈。
回归柴桑,得见娇妻的那股兴奋之意也就变得寥寥无几了。
回到后堂,和衣而卧,对小乔也没有了刚才的激情。
……
“孔明,你为何要提起蒋干堂斩蔡和之事?”
“你明知道周不疑和大都督有不共戴天之仇,周郎对此始终耿耿于怀……”
月光下,林荫道上。
鲁肃和诸葛亮并肩而行。
诸葛亮浅笑道:
“子敬,我还不是为了你江东?”
“周不疑心怀不良,他让蒋干用吴候的剑斩了蔡和,这摆明了就是嫁祸江东。”
“我若不向大都督点破这件事,难道任凭你江东吃此哑巴亏么?”
鲁肃抬头望着远处密林中逐渐升起的雾气,心中似有无限顾虑:
“江东和周不疑素有瓜葛,难以消除。”
“此次蒋干来此,似乎周不疑还有相助我江东共同破曹之意。”
“当此非常时期,若能笼络周不疑这个强大的外援进来,牵制曹操的话,则我江东便多了几分胜算……”
诸葛亮哈哈大笑道:
“子敬只管放心!”
“从蒋干堂斩了蔡和的那一刻起,周不疑就和曹操结下了不解之仇了!”
“他江夏不过弹丸之地,数万兵马而已,又是背水结营,焉能抵挡曹军?”
“这时候不是我们要拉拢他来结盟,而是他周不疑求着与我江东结盟,抵抗曹贼!”
鲁肃低头不语,忧心忡忡。
但沉思再三,似乎诸葛亮所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
“郡侯今日回来,面色似乎好了不少?”
孙权退堂之后,换了一身便装,低头沉思之际,信步前行,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步夫人的宫中。
“哦!”
“原来是夫人!”
孙权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步练师步夫人,不但貌美绝伦,而且才情斐然,精通五音六律,琴棋书画。
尤其善解人意,聪敏贤惠,深得孙权的宠爱。
只是这段时间,孙权每日受到江东士族的逼迫,想要他尽快作书向曹操称臣,拱手让出江东。
而步练师正好又出自江东步氏。
所以孙权数日来,到步夫人的这里来的远不如往日频繁。
而且每次前来,都是愁眉紧锁,寡言少语,较之以往,大有不同。
“听说今日在朝堂上,有个江夏来的蒋干,当堂杀了曹丞相的使者?”
步练师向前两步,搀扶着孙权坐下,然后亲自为他奉上香茶,微笑着问道。
“嗯……”
“夫人身在后宫,消息竟然也如此灵通?”
“难得啊难得!”
孙权喝了一口,轻轻放在桌上,微微冷笑了几声。
“将军可知道,妾身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么?”
步练师似乎明白了孙权的意思。
但她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在孙权的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