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众将尽已退出。
只有五大谋士,站在阶下,商讨粮草被劫的应对之策。
主管粮草的陈群当先说道:
“我们赤壁军中的粮草,如今尚有三个月的积存。”
“若从襄阳的士族中强行筹措,勒令他们全力支持的话,想必再凑出一个月的开销问题不大。”
“但问题在于,咱们能否确保在四个月之内,突破江防入住江东?”
刘晔连忙摆手说道:
“在荆州强行征召粮草,绝不可取!”
“荆州仓促归顺主公,民心未附。”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对士族们施以重压,臣恐万一激起民变,则荆州不复属于主公矣!”
曹操面色阴沉,皱眉说道:
“一个月的粮草,杯水车薪罢了!”
“孤对荆州,并无指望。”
“只要在我们攻打江东的时候,荆州能平稳安定,不给我们添乱,已属难能可贵了!”
荀攸沉吟半晌,眼见的众人并无良策,于是开口说道:
“主公,以臣对我叔父的了解,赤壁的危机,他亦深知,肯定会考虑应对之策。”
“既然冀州的粮草已然告罄,臣想我叔父或许会前往青州、兖州等地,另行筹措军粮。”
“只是由山东运来赤壁,路途遥远,变数极多。”
“万一中间再次为人所算,重蹈覆辙的话……”
“我数十万大军,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正在此时,忽然有守门校尉,呈报一封由许都传来的密信。
曹操紧锁双眉拆开了书信,看过之后,用手拍着桌面长声叹息道:
“孤之逆子,负了荀文若了!”
他将手中的书信在面前晃了晃,目光转向了荀攸;
“公达,果然还是你最了解你叔父!”
“信中说你叔父已于十日之前,启程前往泰山一带筹措粮草去了!”
又环顾众谋士,满面羞愧的说道:
“半月之前,许都流言烽起,皆言文若有不臣之心。”
“但孤与荀文若识于危时,那个时候孤手下只有数千兵马,是他多年来替孤出谋划策,没有文若,岂有孤的今天?”
“孤对他深信不疑,但孤之逆子丕儿,却轻信了谣言,致令这批粮草毁于途中!”
五大谋士齐声说道:
“世子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此事不怪世子。”
“只是敌人太过奸猾,世子年纪尚轻,一时冲动,也属于正常。”
程昱忽然说道:
“主公,先前臣等皆以为在许都散布谣言者,不是江东孙权,就是江夏周不疑。”
“但那支在南阳火烧粮草,劫走夏侯懋小将军的兵马,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不见踪迹!”
“如果是周不疑的人马,不论从何处返回江夏,必能被我军发现其行迹。”
“所以臣以为此次散布谣言,火烧军粮的罪魁祸首,当在江东!”
自从粮草出事之后,整个南阳和江夏的北部区域,这些掌握在曹军手里的地方,全部戒严,严查往来的人马。
但始终不曾发现有可疑之人回归江夏。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支兵马已经走水路直接往东渡江返回江东去了!
“江东?”
“孙权小儿,欺我太甚!!”
曹操勃然大怒,走到台阶上,用手戟指着柴桑的方向:
“好你个孙权!”
“先杀我的使者,如今又断了我的粮道!”
“早晚我渡了江东,必把你千刀万剐,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曹操怒骂了一顿,忽然又仰天大笑了起来!
“这孙权年纪轻轻,倒也有几分胆识和谋略!”
“比我家丕儿可要强的多了。”
“哎……”
曹操望着江东,忽然发出了一声浩叹:
“孤与他父亲孙文台,曾在虎牢关前会盟,共讨董卓。”
“没想到文台虽然死的早,生下的两个儿子孙策和孙权,尽皆不是等闲之辈啊!”
“生子当如孙仲谋!”
又转头看向樊口的方向,一阵的冷笑:
“刘玄德儿子,如猪狗耳,早晚必会为我所擒!”
众谋士一阵纳闷。
不知道为何在此危难之际,丞相竟然还笑得出口,甚至还赞扬起了孙权?
他又怎知,刘备的儿子就是猪狗愚钝之辈,比不得孙权?
刘晔见曹丞相笑的坦然,似乎心头的压力,瞬息之间消失不见了一般。
“丞相莫非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为何突然之间……”
曹操哈哈大笑,拈须道:
“既然孙权劫了孤的粮道,那孤当还以颜色!”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孤要让孙权知道,昔日孤可以与他父亲并肩讨董卓,今日就可以教他如何用兵!”
五大谋士,眼前一亮!
这盘宛若死局的棋,难道丞相却能在请客之间,想出了应对之策?
“替我传张辽、乐进二将前来!”
曹操袍袖一挥,下达了军令。
众谋士心中,越发的狐疑!
“难道粮草短缺,丞相还要兴兵?”
“既然兴兵,要打谁去?”
“打周不疑?断不至于!”
“要打的话,早就打了,昔日降天火烧襄阳的耻辱都可以忍,何至于到了今天反而去招惹那个活阎罗?”
“打周瑜?”
“没有水军的辅助,攻打周瑜就是送人头……”
“即便是张辽智谋过人,勇力超群,但陆战尚可睥睨江东群雄,水战的话……”
“只怕难求一胜!”
众人正在狐疑之际。
一阵甲胄声响过,张辽和乐进二将,大踏步进了军帐,躬身拜于阶下:
“臣等拜见主公!”
曹操抬头看着二人,稍加思索之后,沉声说道:
“孤命你二人引兵二十万,偷入合肥,暗袭柴桑!”
“孤会在赤壁牵制住周瑜,让他无暇东顾。”
“他东路兵马不多,防备空虚,你们出奇兵突袭,必能大获全功!”
众谋士听了,尽皆震惊!
“丞相的这招声东击西,果然玄妙!”
“现在所有势力的目光,都聚集在赤壁这里!”
“如果我们真能出奇兵突袭柴桑,活捉了孙权的话,那江东唾手可得,也可免了逼迫北方兵卒操练水战这个头疼的难题了。”
张辽和乐进躬身领命,抬头笑道:
“主公,恕臣狂妄,攻袭柴桑,能有数千精兵便足矣了!”
“兵在精而不在多,兵者诡道也,人马过多,反而容易暴露了目标。”
曹操微笑着摇头:
“孤让你带兵二十万前往合肥,另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