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号院长不知何时踩在空中,俯视企图逃离的蝴蝶和钥匙。
他没有阻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没人知道他猪鼻子防毒面具下是何表情。
人海之中,某个形似螃蟹的畸形孩童挥动钳子,顺手抓起一个东西就朝天上丢去。
那是一个长着两个大黑眼珠子,有着锯齿状嘴巴的西瓜脑袋。
第一次蝴蝶灵活飞舞,躲过了砸来的西瓜脑袋。
被人海压在下面,脑袋透明的畸形孩童,找到机会朝天空啐了一口唾沫,正中西瓜脑袋。
躲过一次攻击的蝴蝶没来得及调整身位,被弹回来的西瓜脑袋一口吞下。
其他畸形孩童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将西瓜脑袋当成皮球炮弹,攻击天空的蝴蝶和钥匙。
一个畸形孩童用力过猛,触手将西瓜脑袋拍碎,西瓜皮、西瓜汁和果肉在天空划过一条彩虹般的曲线。
头上长着四个脑袋的畸形孩童哇哇叫声,与其他畸形孩童的声音组成了一股股不满地浪潮。
西瓜脑袋的“碎片”在它的叫喊下,重新长成了千百个完整的西瓜脑袋。
其余畸形孩童见状,纷纷出力,西瓜脑袋的数量翻了数番。
天空上无数的西瓜脑袋起起落落,地上下起了西瓜汁雨,畸形孩童们玩的不亦乐乎。
漫天的钥匙和蝴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其中一把钥匙变作男人的模样,给西瓜脑袋附上了一层“反伤”的能力。
人海顿时发出了痛呼的声潮。
咔嚓。
手术剪开合的声音盖过了人海的声潮。
一瞬间,所有的钥匙都断成两半,重新变成人形的男人像是被剥夺了思维,无力的朝人海中落去。
一只蝴蝶体型瞬间变大,体长超过3米,它快速飞落,接住了男人。
咔嚓。
一模一样的手术刀开合的声音响起。
飞舞的蝴蝶像是被定格了一般,除了最大的蝴蝶,其余的蝴蝶全都葬身西瓜脑袋的口中。
最大蝴蝶翅膀躲过了西瓜脑袋的啃食,但没躲过7号院长的偷袭,只见蝴蝶翅膀上的鳞片纷纷散落,女人从鳞片中显露出来,如同男人一样,失去了思维的能力,从天空坠落。
由畸形孩童组成的肉瘤怪物就在他们的正下方,张开血盆大口,等待食物的降临。
齐时易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可悲啊,可叹啊。你们没有孩子,没有人会去救你们的。”6号白大褂似乎在与男人和女人隔空对话。
男人和女人并肩而落,他们的脑袋已经落进了肉瘤怪物的嘴里。
齐时易看着男人和女人无神的双眼,怒吼道:“救他们!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呵……”
人海中的声潮被按下了静音键,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幅画,画中的一切都活灵活现,但永远定格在这一幕。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声音,是7号院长的笑声,也是6号白大褂的笑声。
畸形孩童组成的人海被庭院的土地吞没,原本被人海淹没的老人依旧坐靠在槐树边缘。
7号院长从天上走了下来,他的声音里有些许重音:“你是这个孤儿院过去的院长,而我是现任院长,把你的一切交给我,合情合理不是么?”
老人难以睁开的眼皮被7号院长扯开,仅能说话的力气被7号院长灌输到老人的身体当中。
沙哑的声音平平淡淡,没有被7号院长算计的愤懑,也没有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失落,“‘天’早就死了,只是等到现在才塌下来。我们都是遗骸上的蛆虫,只不过有的蛆虫长的大一点罢了。”
7号院长的呼吸变得沉重,声音也变得嘶哑:“别和我扯那些有的没得,你这个坐拥“金山”却只知道啃馒头的老头知道什么?
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有的只有诸神!可强大如祂们也会倒在弑神会的屠刀下!
你知道弑神会是什么吗?
他们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他们都要杀一遍,然后拉着诸神一起下地狱!
你知道弑神会最后是靠什么拉诸神一起下地狱的吗?
就是你坐拥的“金山”!就是这个地方!就是操纵整个世界的能力!”
老人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骗其他人可以,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骗?呵呵……”7号院长一把抓向胸口的数字“7”,做出撕扯的动作。
撕裂的声音响彻天地,数字“7”变成了数字“6”。
似乎觉得不够,7号院长双手做撕裂的动作,数字“6”变作了数字“5”。
正如老人所说,7号院长并不是真正的7号白大褂,也不是真正的6号白大褂,而是把自己隐藏的5号白大褂。
7号院长和6号白大褂的对手戏只是他的一场作秀。
而目的就是保证自我存在的同时,全方位的取代一个“异常”。
而他不仅成功了,还得到了意外收获。
5号白大褂收敛情绪,缓缓说道:“医生有时候不得不给病人一个善意的谎言,这个世界病了,需要一个医生。”
老人平淡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说的对,可不自欺欺人,我也无法在‘异常研究所’里活到现在。好在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伪装了。而我确实想治好这个世界。”医生俯下身子,在老人的耳边沉声说道:
“一个简单的交易,把你剩下的东西都给我,我可以把这个孤儿院当成你们的墓地留给你们。我不像你,会把自己困死在这里。”
老人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医生单手抓住老人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我的耐心有限,别让我说第三遍,把你口中‘天’的所有力量都交给我,一丝一毫都不能少!”
“唔,‘天’就是这里,这里就是‘天’。”老人吐出最后一口气,身体逐渐化作了灰烬。
在“天塌”的那一刻老人就已经死去,只是迟迟没有埋葬而已。
槐树的叶片沙沙作响,似乎是在哀悼老人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