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伯·格林先是将自己染血的手,仔细清理消毒,然后才碰触那些药品。
黎寻默默注视面前这幕,注视这个温柔的雄兽人,他的温柔体贴甚至让她忽视了他的空间,按理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兽人使用手环的空间功能,她的注意力应该全在空间上才对。
“你经常受伤吗?”莫兰伯·格林摊开她的手心,小心仔细地帮她清理伤口,抬眸,那双如罩上月夜柔光的灰金色眼瞳深深凝望她,如隔着晨雾让人看不透,但又如山林间的清风拂来,只觉清新舒适。
黎寻没有回答他,而是轻俯身,右手肘置于隔壁的矮柜上,右手撑着脸颊,回望他,反问道:“你呢?”
简单的字词,莫兰伯·格林再次愣神,他手下的动作停顿,平静的表面下那颗心猛烈颤动,难以平息。
静谧的时间里,安静的环境内,唯独她与他、与风、与阳光同时存在。
他望着她这双眼许久许久,终是缓缓垂下眸,继续暂停的动作,像是刻意避开她的视线……
清洗、消毒、上药……熟练细致,他拿出一卷纱布,轻慢地缠上她的手。
“请您往后更加得珍惜自己。”他轻喃出这句,轻到让人几乎听不清,但话语中的在意一分不少,而黎寻的耳力也刚好听清,她目光定在他身上,余光定在他的动作上,久久未开口。
直到他即将包扎好,她开口回了一句:“我会的。”
他羽睫轻颤,三个字入他心里。
他拿起剪刀剪断纱布,将她伤口上包扎好的纱布打结,然后才着手收拾药箱。
他对她道:“我已经知道了测试的事,你放心,截止月底的这段时间,我会停留在这里,保护你的安全。”
她颔首回应。
见他一件件地将药箱里的东西整理好,归位。
她缓缓抬眸,略过一地的尸体,通过大厅对面的窗户望向远处的天际,平静说出一句:“你这次不是路过E-19城,是专程为E-19城或者说是为E-19城外的任务而来,对吗?”
他合上药箱,错愕抬眸,仰视的角度盖不住他眼中的震惊,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入那双深邃的眼中。
手下的药箱消失,回到空间中,独留他还半跪于她面前。
二十五层的风吹动他脑后金色的蝴蝶结发带,他在她面前压不住眼中的翻涌,最后他干脆露出了一抹坦然的笑,帝国的骑士温柔向她表达敬意,惊艳与倾慕皆为同一人:“这是您第四次令我惊艳!”
“嗯?”她抛出淡淡的疑惑。
“第四次?”她又捕捉到他话语中的一个词。
他回忆往事,真诚表述:“第一次,是在城西混乱的酒吧里,那时您救下了一个鹿兽人。”
这回轮到黎寻错愕一瞬,疑惑开口:“你那天也在?”
他点头:“我拿到了那张‘丢失的红桃A’。”
他告诉了她,两相对望,错愕与柔和交汇,保持了短暂的沉默。
“第四次……”莫兰伯·格林回想起天空中,那从第二十五层毫不犹豫跃下的身影,那抹蓝与蓝天几乎融为一体,骄阳洒落在她身上,那一眼是震惊,接住她后……面对她自信从容的神情,是惊艳。
“第四次,我惊艳于您的无畏与聪慧。”他微笑道出这句,眼中的倾慕不能掩盖。
正如所有兽人知晓的那样,格林家的行动是保密的,没有兽人知道他专为E-19城而来。
截止目前,她是第一个看透他谎言的兽人。
莫兰伯·格林从不会怀疑自己眼光,她猜到他的目的,他没有向她隐瞒,只是再次向她保证:“不论先前是什么任务,现在,保护您将成为骑士最首要的任务。”
“骑士为您停留,莫兰伯·格林只为你而停留。”他将右手放于心脏处,标准地弯腰向她见礼。
她静静注视这幕,窗外吹拂而来的风仿佛都变得轻柔,满地的玻璃碎片反射出绚丽的色彩。
她收了右手,单纯疑惑地询问他:“你刚刚说第四次……我们之前还见过吗?”
他知道她的疑惑,抬头与她对视,露出笑容:“请您允许我保留些神秘感,其余两次,我想下次再为您解答!”
他为下次的见面留下引子,纵使他若留在E-19城,他与她会有很多次机会见面。
黎寻见此没有再追问,他望着面前优秀的雌性,眼神越加柔和。
他正欲起身,却见窗户处一道身影跨了进来。
白慕野凭借等阶,直接用兽形爬上了第二十五层,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好闻的气味亦清晰混杂其中,他不免紧张,刚化作兽人形态进入窗内,看到得便是近处这副和谐的景象。
他扫过莫兰伯·格林,视线落在黎寻的侧影上,随后目光又寸寸下移,落在了她受伤已被包扎好的手上。
黎寻听到动静侧首,莫兰伯·格林跟随她的视线。
“还有别处受伤吗?”他眼中有担忧,两步迈近,上下打量她,注意到了她略显凌乱的发。
黎寻与莫兰伯·格林先后站起,黎寻摇了摇头:“没有,就手心不小心被碎片划到,不严重。”
她看出白慕野风尘仆仆,显然是赶来的,她不知道他离开后,经历了什么。
白慕野眼中有心疼,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她包扎好的手查看,眼中浮现自责:“我不该离开的。”
“下面怎么样了?”她询问他,亦是转移话题。
白慕野内疚地轻蹙眉,回答她:“入侵的异种已经全部被解决了,这次城西的那群兽与异种同时出现,他们拖住了我与戴维德上将,暗处的士兵也被他们悄悄杀害,因此……没能及时赶来。”
“对不起……”他微哑了声向她道歉,他知道无论怎样的理由都不能作为借口,因为他明明说了会保护好她,可是今天重重守卫下,他还是让她受伤了。
黎寻知晓那群兽不简单,她道:“他们明显早有预谋,我也没出事,你不用太在意。”
白慕野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下,不用太在意?他怎能不十分在意……
“若你真出事,那就晚了……”今日是他对森林酒店的防卫太过自信,才导致被钻了空子,他应该自省。
“别说不吉利的!”她故意这般道。
随即,她又主动询问:“你看见骆琰了吗?”
听她提及那匹黑狼,白慕野的脸色逐渐黑沉,即使努力想在她面前保持语气平和,却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我也想知道他在哪。”
当时,他因变故离开了内场,仅剩黑狼陪在她身边,那匹黑狼就该寸步不离得守好她,怎能全部离开她身边?
白慕野既自责,又对骆琰产生不满,恨不得与他互殴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