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祁遇竟然只是“嗯”了一声,好像这事情,全然和他没有关系。
宁芷韵心头一凉了,啪的一声放下水杯,“你心不在焉,在想什么呢?”
祁遇这才意识到不对,抬起头看向她,却也只淡淡回了句,“没事。今天有点累。”
“我刚才说,今天去签字离婚了。”宁芷韵生气地重复了一遍。
祁遇眼底透出光来,“真的吗?”
“但没离成。”宁芷韵面无表情,眼睛也没看着他。
“哦,没事。”他眸中光已散尽,倒是也很平静,“别担心,以后这事我来想办法。”
宁芷韵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猛地站起身,“你又开始了是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你走在背着我搞什么?我问你,林秋雨的案子,你为什么要接?”
祁遇看着她因激动泛红的眼眶,眉头紧紧皱起,他也站起身,双手按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既然这样,那我也告诉你,我已经很放纵你了。你知道你单独去医院有多危险吗?你知道苗婉可那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吗?你又在背着我搞什么呢?”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按我以前的脾气,我绝不会让你去冒这些险!一次都不允许!”
宁芷韵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只感觉此时争吵,解释,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不知何时,他们之间,好像已经隔起一层看不见的墙,怎么努力都已无法逾越。
她缓缓坐回椅子上,默默吃饭,不再看他。
餐厅里只剩下刀叉碰撞盘子的声音,一顿饭在这样的寂静中结束,直到侍者撤走了餐盘。
祁遇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送你回去。”
宁芷韵也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好,我陪你。”祁遇紧跟上她走了出去。
可,就在这时,祁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嗯,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就对宁芷韵说:“我先送你回家,马上有急事要去处理。”
宁芷韵心里那点仅存的温度彻底冷了下去,“不用,你去忙你的吧。”说完她掉头要走。
祁遇抓住她的手腕,猛地把她拽到门口停着的车边,“上车。”
宁芷韵想甩开,可他力道很大,她竟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你放开我!”
祁遇却像是没听见,一把将她拉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几乎是将她塞了进去。
上车后,他快速发动了车子,开得飞快。
很快,车子停在了她住的公寓楼下。
“到了。”祁遇解开安全带,侧身看她,“早点休息,别再乱跑。”
宁芷韵没有看他,径直推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公寓大门。
祁遇看着她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后,他才重新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宁芷韵回到家,客厅里亮着灯。
周丽娜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大包薯片,正对着电脑屏幕激烈地打着游戏。
听到开门声,她叼着薯片含糊地问了一句,“回来啦?这么早?约会不都得折腾到半夜吗?”
宁芷韵换了鞋,随手将包放在玄关柜上,“临时想起还有点工作没做完。”
周丽娜“哦”了一声,视线没离开游戏屏幕,“祁律师也是个工作狂。我看你们俩啊,绝配。”她咔嚓咔嚓地嚼着薯片,“对了,刚才那个林秋雨,又打电话到公司前台了,转到我手机上。她问我要祁律师的私人电话呢。”
宁芷韵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原来他所谓的急事,就是去见林秋雨。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周丽娜终于从游戏里分神,奇怪地看了她背影一眼,“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宁芷韵关上房门,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正想专心投入工作。
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祁氏集团资金链疑似断裂,挪威项目或将面临重大危机……】
宁芷韵忍不住点开标题仔细阅读起来。
看完以后,她琢磨着,离婚这件事情,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必须尽快解决。
她深深吸入一口气,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点开通讯录,找到沈熠琛的名字,按下了拨号键……
次日,咖啡厅。
宁芷韵推开玻璃门,一眼就看到沈熠琛已经坐在靠窗位置等着的了。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将手袋放在旁边的空位上。
“好久不见。”沈熠琛率先开口,竟然是一句温和的问候。
宁芷韵却懒得理他,开门见山问:“沈家的资金缺口,大概多少?”
沈熠琛端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很多。”
宁芷韵微微挑眉,“一个亿,够不够?”
沈熠琛低下头,声音干涩道:“现在这个情况,多少都是雪中送炭。”
宁芷韵从手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股权转让意向书,签了它,一个亿立刻到沈氏账上,同时,我们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沈熠琛看着桌上的文件,心头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沉默了片刻,竟然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宁芷韵嗤笑一声,“没什么好考虑的。我手里,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你痛快点,对大家都好。”
沈熠琛被她毫不留情的话刺痛了,竟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手腕,“我们就别闹了,不离婚了好吗?你今天约我出来,还愿意拿出这么多钱帮沈家,这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对吗?”
“沈熠琛,你清醒一点!”宁芷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用力想甩开他的手,“我帮你,只是想尽快离婚!跟你,跟沈家,彻底划清界限!”
她怎么可能对他还有感情?这个让她受尽屈辱,让她家破人亡的男人,她早就已经避之唯恐不及!
可随便她怎么挣扎,却没能挣脱他的钳制。
他的力气很大,还在一厢情愿地坚持,“我不离婚了,这就跟我回去见爷爷,说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不可能!”她厌恶地看着他,一刻不停地在挣扎。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好啊,你这个贱人,竟然背着我出来勾男人!”
苗婉可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杀人般的狠戾。
沈熠琛看到苗婉可的突然出现,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错愕。他放开宁芷韵的手,站起身,指着苗婉可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苗婉可脸上露出一副委屈又深情的模样,“是,我看了你手机定位。琛哥哥,我也是太爱你了,太害怕失去你,我才会这样做的。”
宁芷韵拿起桌上的文件和手袋,只想立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可她刚转过身,还没迈开步子,头发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揪住,头皮传来一阵剧痛。
“啊!”她痛呼出声,身体因为惯性向后倒去。
苗婉可面目狰狞,死死地抓着她的头发,尖声叫骂,“想走?你这个破坏别人感情的贱人,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的!”
沈熠琛见状,也急了,下意识上前去拉扯苗婉可,“你放开她!疯了吗!”
他用力去掰苗婉可的手,想要分开两人,混乱之中,他猛地一推,苗婉可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后摔倒在地。
“啊——”她发出一声惨叫。
随即,一股鲜红的血液,从她裙子底下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浅色的地毯。
宁芷韵和沈熠琛都愣住了,咖啡厅里其他客人也发出惊呼,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不一会,救护车赶来,众人协力将苗婉可抬上去,送往医院。
私人医院里。
宁芷韵和沈熠琛并排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手术做完了,大人没事。可惜,孩子没保住。”
“孩子?”宁芷韵怔住了。
沈熠琛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苍白地冲到医生面前,“你说什么?孩子?她有孩子怎么都没告诉我?”然后,他一把推开医生,疯了似的冲进了手术室。
剩下宁芷韵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刚才那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女人的直觉让她感到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巧合。
她越想,心里的疑云就越重,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祁遇”两个字。她心头一紧,忙划开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祁遇焦急的声音,“你在哪里?下午法院有个庭你没来,电话也打不通,到底出什么事了?”
开庭?宁芷韵这才猛地想起来,今天下午她确实有个重要的案子要开庭,她竟然把工作忘得一干二净!
她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