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之下,碎石自塔顶簌簌落下。
砸穿地板掉在了下面的楼层。
整个昭阳塔也开始摇摆不停,宵惊落连忙低头看去,竟然将余下几层一眼望穿。
除去顶层,其余楼层竟然已经全部倒塌!
唯有顶层悬浮在空中。
“人类,你可真是乌鸦嘴。”
“这法阵居然真的启动了。”
灵蛇摆动了下尾巴,收起了八颗脑袋。
宵惊落回头望去,透明大门里斑驳不全的图案不知在何时变得完整,淡淡的灵气萦绕在每一根线条上,正缓缓的向灵蛇包抄。
速度虽慢,气势却锐不可挡。
“人类!”
灵蛇的眼睛似宝石一般,全神贯注的盯着宵惊落,“人类!能避开皇室中人来到顶层,你有点本事。”
“我送你出去,你救我主人!”
它吐出一枚妖丹不由分说的扔到宵惊落的掌心,“若你背弃诺言,我定纠缠你生生世世!”
宵惊落:?
谁和你许下诺言了,我说话了吗?
不用蛇妖帮忙,她一样可以跑出去。
皇宫被法阵破坏,定会死伤无数,她讨厌慕家,但也不能置无辜百姓于不顾。
事发突然恐怕是皇帝搞得鬼,不知道她现在赶过去能否帮助到表姐。
宵惊落掂了掂火焰尽收的妖丹就要扔进门中,飞身离去。
蛇妖却盘旋升空,口中烈火将昭阳塔顶层的塔尖削去,溢出的鲜血融进火焰消失不见。
“我主人慕倾宵,请你一定救下她。”
清凉的月光倾洒在宵惊落的身上,她听到了表姐的名字。
诧异的目光流连在蛇妖身上,抬手将妖丹丢进了它的嘴中。
原来是表姐。
她的契约兽竟是被囚禁在昭阳塔顶层的蛇妖,那些几乎完美的面具就是出自这化形期的蛇妖。
宵惊落跃出顶层,道:“我会的。”
“妖丹还你,别死的太早。”
突如其来的灾难在夜深人静时惊醒了熟睡的人们。
树木拔根而起,假山流水不断塌陷,亭台楼阁无数宫殿轰然倒塌!
整个皇宫竟有数个点位映起幽亮的光芒,独属于法阵的柔光在夜空下像一颗颗獠牙。
宵惊落穿梭在房檐上,手中捏紧了临走时君庭墨薅下的发丝。
“那是个很久的法阵,如果你的图案无误,说明此阵已经多年未曾养护,而且在不断的遭人破坏,威力大减。”
傍晚君庭墨的嘱咐忽然出现在脑海,随着几根发丝一起拨动。
就这几根头发就能解阵吗,她分出一缕视线到手心的发丝。
微冷的凉意沁入肌肤,恍惚间还有过电般的触感划过骨髓。
“他是雷公电母吗,为什么头发还会放电?”宵惊落揉揉手腕飞快的来到那处荒废的庭院。
一把将头发丢下。
砰——
恢弘的冲击以摧枯拉朽之势沿着图案的线条走势飞速穿过!
陈旧的法阵寸寸碎裂!
强势的力量将宵惊落击退数米,直到撞上回廊的柱子才堪堪停下。
“咳!”
那家伙几根头发竟然有这么强的威力吗。
这绝对不是金丹巅峰该有的实力,他到底来自什么地方。
看到停下倒塌的宫殿,宵惊落来不及调息急忙冲向青阳宫。
表姐既要处理事务还要侍疾,近日都会留宿宫中。
青阳宫便是她在宫中的居所。
然而等到宵惊落来到青阳宫时,偌大的宫殿根本没有慕倾宵的身影。
她拦下一个心有余悸的宫女,“皇太女呢?”
“殿下侍疾还未回来。”宵惊落听到慕倾宵的下落,眉心一跳。
居然在南明宫,那皇帝一定是醒了!
皇帝属蟑螂的吧,生命力要不要这么顽强?
宵惊落微微蹙眉,脚下步法轻盈迅速飘然无影。
*
“父皇的身子远比儿臣想象中还要硬朗,这么早就能醒过来。”
南明宫中,皇帝双手埋在锦被之下,脸色苍白,眼底却有熊熊烈火燃烧。
“呵,你以为朕没有防备着你吗!”
“竟然敢对朕下手!”
“你!什么时候策反了朕的吾卫?”
吾卫是隶属于他的专用侍卫,不认令牌不认手谕,只听他的命令。
狩猎场外竟然眼睁睁看着他被利箭击中。
吾卫队长可是他亲手选拔留在身边的!
慕倾宵不屑的轻笑:“防备?父皇这二十年不是一直在防备儿臣吗。”
“派人万里偷袭,害的祖父音讯全无,身为朱雀国君和玄武国人勾结暗害本国将军。
不都是因为他们是儿臣的母族吗,就连母后也因此生病。”
“甚至连落落早年的痴傻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父皇,你何时怜惜过儿臣,何时放过了我的母族。”
她眼底恨意滔天,剑尖深深刺入了皇帝的肩膀,“策反?”
“他从来就不是你的人,谈何策反。”
闻言,皇帝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年,他做的这些事都不是能够大肆宣扬的美谈。
手中可用之人皆是吾卫。
尤其是与玄武合作截杀宵瀚灏一事。
终究没能瞒过皇后,处理掉皇后,为了确保绝无外人知晓,避免节外生枝,他将那一批吾卫残杀殆尽,而后重新选拔。
难道是那个时候!
“你果然听到了!”
慕倾宵单手背在身后紧紧握住,将仇恨压在心底。
“是,你为君不正为夫不忠为父不慈。”
“若你一直昏迷也就罢了,可你偏偏醒了。
既然如此,儿臣,请父皇长眠!”
慕倾宵手中长剑火光炽热,不偏不倚正冲皇帝心脏!
然而皇帝却不慌不忙的举起双手,脸上得意一笑。
十根手指俱是鲜血淋漓!
猩红的符印从锦被下腾空而起,爆发出剧烈的波动,向慕倾宵重重砸去!
与此同时,外间轰然倒塌的声响不绝于耳。
“你做了什么!”
皇帝咳着血掀开锦被从床榻上走下来,“我的孩子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舅舅英明神武,天赋异禀,肩上扛着宵家的未来担着朱雀的边疆和平,难道我一个金丹五阶就能伤害他吗?”
“你外祖父宵老国公一代忠臣,主动放弃飞升的传奇人物能是我手下区区数十个吾卫就能伤害的吗?”
皇帝脚边一串血珠,笑声愈发狂妄:“对付你母族,我养的可是魔修!”
他踢了一脚碎石,道:“你见过昭阳塔的蛇妖了是吗?”
“你知道它为什么被锁在塔顶吗?”
“百年前他被先祖镇压于此,以晶矿为它提供充沛的灵力换它护佑我慕家的天下!”
“九头烈阳蛇啊,本就是亦正亦邪的妖兽!
它的血可是魔修的大补之物!”
“先祖和妖兽做交易怎么可能不留后手?”
皇帝头顶的血印愈发明亮,夺目的光辉透着地狱的气息,阵阵激荡的波动不停的冲击着慕倾宵的心脏。
宫外殿宇不断倒塌,就连南明宫也坚持不住般掉落碎石梁柱。
“我的孩子,为父教你最后一课,成大事者心必狠厉。
你,还是心太软,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