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你喝多了,我来给您和助理安排车吧。”
话落,制片人不管顾惜的意见,直接伸手招车。
顾惜站在旋转门外,迷迷瞪瞪,脑瓜子随着旋转门一圈一圈,搅成一团浆糊。
来之前,她做过准备的,提前吃了两粒解酒药。
按理来说,现在自己应该神清气爽的像闹天宫的猴,但怎么现在感觉,自己蔫蔫的,像得了瘟疫的猴?
身旁的蒋唯醉得面色酡红,身子却像一只八爪鱼似的缠着顾惜胳膊。顾惜也凭借着本能,反手死死拉着蒋唯。
灯光从玻璃幕墙折射出来,在地面上投下一片片破碎的光影。
像极了顾惜此刻的心情。
恍惚间,制片人顶个大脸凑了过来,油光发亮的额头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车来了,顾总先走,我送您。”
话落,不等顾惜回应,他就指挥着司机,将顾惜塞进一辆出租车。
顾惜本能想阻止,脑袋里进行了一场你拉我扯的天人大战,可实际双手软绵绵地,压根儿没动。
被迫跟蒋唯分开,顾惜只能眼睁睁看着蒋唯被带向另一辆车。
一狠心,顾惜用尽全力咬住下巴,刺痛让大脑有了短暂的清醒。
她伸手扯扯门,可手指还是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儿劲儿。
果断放弃,她立即改从包里摸出手机,眯着眼,指尖颤抖地点开通讯录,可手指像得了病似的,好几次都按错,急得人眼眶通红…
醉酒也不是没有醉过,酒吧那次,她醉了还能暴打猥琐男,还能轻薄纪淮星,甚至也能上台高歌跳大神。
怎么样都不会是如今这么没用的模样。
不对劲不对劲~
就在顾惜一边骂坏人,一边懊恼自己大意,可能会害了蒋唯之时,刚刚还紧闭的车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光线穿透,一道修长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前,迅速占据顾惜视线。
男人西装笔挺,身姿卓越。
顾惜张张嘴,还未发出声音,便觉身子一轻,接着人就落入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
男人身上独特的雪松香气,莫名其妙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星哥~”
顾惜嘴里无意识呢喃,心中闪过一丝模糊的念头,随后彻底陷入黑暗。
熟悉的称呼,让纪淮星身子微僵。
看着怀中脸颊绯红、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俊眉紧紧皱起,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无奈。
“胆子越来越肥了,又喝酒!还跟陌生人喝!”
他低声咒骂两句,脸上神色更冷,冰山一般,可动作却轻柔。
将顾惜往怀里拢了拢,转身大步离开,安置在车后座后,又扯过一条柔软的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关上车门,纪淮星转身扫视一遍在场众人。
导演对纪淮星不熟,还想上前阻拦,被纪淮星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制片人扫了一眼纪淮星的车,黑色迈巴赫,车牌全是8,一看就不是他惹得起的。
他不由庆幸,幸好,幸好他没动顾惜。
换上标准的假笑,制片人一手搂着蒋唯,一手伸到纪淮星面前,姿态谦卑:“你好,我是制片人张峰,不知道您是?”
纪淮星低眉扫过伸出的手,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特助骆泽迅速领会他的意图,快步上前,从张峰手中接过蒋唯,带到另一辆车前。
张峰伸出的手还扬在半空,怀里骤然一空,脸上愤怒突现。
刚想骂骂咧咧,抬头纪淮星阴沉的脸,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只能讪讪地伸手扯住蒋唯。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是我朋友,你不能带走。”
骆泽直接无视,借着转身的动作,一个肘击。
张峰就被拱出三米远。
“你!你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张峰捂着胸口,眼中闪过暴戾,稳住身形后,立即大步上前,妄图抓住骆泽。
毕竟喝了不少。跑再快,到底也赶不上骆泽年轻气壮。
直到骆泽将蒋唯塞进车里,并关上车门,张峰才踉跄赶来。
直接扑到车上。
脸上作痛,张峰面目扭曲。
转头指着纪淮星,骆泽两人,气急败坏,嘴里大声叫嚷着:“太嚣张了,太嚣张了,你们光天化日,绑架啊,绑架我朋友!!!你们别走,我告诉你们,我要报警抓你们,你们仗着有钱有势,就想欺负人!!”
话落,张峰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在手机上一顿操作。
一边来回滑动,一边斜眼偷偷打量纪淮星和骆泽。眼睛滴溜溜地转。
“淘宝好看吗?”
纪淮星双手抱胸,看着制片人拙劣的表演,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声音低沉又清冷。
“什么?”
突然的话,让制片人下意识问了一句。将视线回笼到自己手机上,看见淘宝界面的一刻,他表情一僵。
“就这个界面,来回五六回了吧?”
纪淮星靠在车旁,姿态慵懒却又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全然无视制片人张峰的窘迫,又嘲讽一句。
张峰动作一僵,脸上一阵尴尬,火辣辣地,接着本能让他恼羞成怒,气愤吼道:“你别得意!你当街掳人,我肯定报警把你送进去!”
纪淮星无所谓地笑笑。理都没理,随手整理了一下袖口,径直上车,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制片人的叫骂声。
作为金牌制片人的张峰,好久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待遇了。
曾经求爷爷告奶奶想拉投资,才会被人欺,被人气。
如今他早已经翻身农奴把歌唱。
这样的气怎么忍得住。
何况,今日还是顾惜求着他,主动找的他?
车辆启动,张峰狰狞地扑过去。
骆泽不慌不忙地伸手阻拦上蹿下跳的人,眼神如鹰隼般犀利,声音冰冷:“确实要报警,不过不是你报,是我报。你也别想着走,留下来把事情交代清楚。”
说罢,他转头对装着蒋唯的车司机吩咐:“送这个女士去医院做化验,全程跟着,等待警方的传唤。”
一句话,张峰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双腿一软。
医院?化验?警察?
什么意思?他又没跟自己喝酒,怎么知道他给蒋唯加料了?
突然一慌,张峰语气立马变了,伸手扯住骆泽的手,慌乱解释:“都是误会!大家有头有脸的人,报警影响多不好……既然你是她朋友,那就接走。本来我看她喝醉了,也是要把她送回家的。都一样。”
骆泽冷笑一声,退后几步,避开触碰,然后掏出手机,当着张峰的面拨通报警电话。
突然,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七嘴八舌,语气热络:“哎呀,都是误会,报什么警嘛!张峰就是想送她们两个回去。都是朋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这点事伤了和气多不好。”
“就是就是,今天原本是庆祝项目谈成的好日子,闹到警察那里,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听。”
导演以及其他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帮腔,现场一片嘈杂。
骆泽目光如炬,冷冷扫视众人。
顾惜醉酒被强行塞车,她们不管。
现在听闻要报警,却纷纷冒出来充当和事佬 ,脸上那虚伪的笑容,就像拙劣的面具,让人作呕。
想到这儿,骆泽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伸出录屏的,手机语气冰冷如霜:“呵~都录下来了,都是证人证词,过会儿都留下,等待警察叔叔传唤。”
随后,他完全无视他人,在路边店门口的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对张峰的讨好又慌乱的话语充耳不闻。
......
轿车在夜色中疾驰,车厢里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风声,氛围诡异得像恐怖片现场。
纪淮星闭着眼睛,试图在这狭小空间里找点清静。
可身旁顾惜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像只无形的小手,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直接勾起了他的回忆。
那是顾惜上高中的时候,小姑娘不知哪来的胆子,看电视,听说酒吧很热闹,撺掇孙锦昕等人偷偷溜进酒吧。
几个人像爱玩又胆小的小鹌鹑,缩在酒吧角落,紧张且兴奋。
她们很低调。不拼桌,低消费。
可顾惜那张漂亮脸蛋,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没一会儿还是被几个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那个时候,顾惜还没有喝过酒,她哪知道自己一杯倒,逞强喝了一口,结果酒劲一上来,直接开始“发疯”。
抱着酒吧拖把,跳华尔兹。
“急”得打扫阿姨以工具被抢为由,光明正大地提前下班。
孙锦昕门禁时间未归,孙锦程打了许多电话。才闹明白妹妹怎么回事,尽管又气又急,可孙锦程还是选择先通知了纪淮星。
等两人火急火燎赶到酒吧时。
看到的就是顾惜已经把人家扫地阿姨的丝巾扯下来,盖在了拖把头上。
一边伸手挑丝巾,一边嘴里不正经地胡说八道:“小星星,相公要挑盖头咯~小星星,快,叫我相公~老公也行~桀桀桀,桀桀桀~”
燥得青春期还有些别扭的纪淮星,红晕蔓延至胸膛。
那个时候,纪淮星也就像现在这样,将顾惜抱到车上,半拉半跑把人送回了家。
时光一晃而过,曾经暧昧的两人,如今竟变得生疏起来。
想到顾惜撅着嘴去亲拖把的模样,纪淮星莫名其妙地笑了。
突然,一只软绵绵的手像八爪鱼一样缠上他的胳膊。
“嗯?”
纪淮星吓得一激灵,差点蹦起来。
转头一看,顾惜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眼神迷离,嘴巴一张一合:“哇!你是刘德华吧?怎么这么年轻,难道是年轻版刘德华?”
纪淮星嘴角抽了抽,抬手用一根手指抵住顾惜的额头,想把她推回去。
可顾惜头铁,脑袋一横,头顶直愣愣朝人怀里拱,便拱边撒娇似的扭,舌头打着结:“哥,你不知道,我超喜欢你!给我签个名呗。”
说着,她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最后掏出一只眼线笔,伸着脖子,将脸尽量凑到纪淮星面前,鼻尖都快碰到霍沉舟的下巴:“哥,就签这脸上,脸上滑嫩滑嫩的!”
纪淮星满脸黑线,哭笑不得:“你喝多了。”
顾惜脑袋嗡嗡,完全听不进去,还在一边嘀嘀咕咕,一边继续拱:“多写几个字行吗?就写:顾惜宝贝你最棒,你是我的好榜样,样子甜的像颗糖,吃了一口,诶,得糖尿病了~哈哈哈,嘿嘿嘿,桀桀桀~”
纪淮星:“....”
她脸是真不要了~是真的真的不要脸了。
没有得到回应,顾惜再次昂起脑袋,脸上似乎更红了些,声音软软糯糯地,撒娇道:“求求了~”
一句话,纪淮星只觉突然间,下腹一紧,接着他唇角本能勾起浅笑,抿抿唇。
推人的手指无声落下。
任由柔软的脑袋在自己胸口乱拱,时不时再仰起红扑扑地脸蛋儿,像只可爱的小猫儿,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过去的时光与现在重合。
若是时光暂停,他大概是愿意的。
因为......
随着顾惜酒意逐渐上头,她由一开始不太清醒,该进展到跳大神了。
不知拱了多久,顾惜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先是迷茫,随后又瞬间亮起,惊喜地指着面前面色潮红,带着浅笑地纪淮星,叫嚷道:“哇!这里竟然有只会健身的大螳螂!这胸口,这屁股,这大腿!”
紧接着,她目光移向前方开车的司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夸张地捂住嘴:“哇哦!开车的居然是只剃了毛的野猪!”
说完,她伸手戳了戳司机,揶揄道:“挺精致,还知道脱毛!!!”
话音刚落,她像是突然被吓到,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目光触及后视镜,看到自己涨红的脸,顾惜声音拔高几分,惊呼到:“天呐,猴子的屁股怎么长到我脸上了!”
纪淮星:“....”
完啦~.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伸出手臂,一把将试图起身的顾惜拉回座位,动作利落地帮她扣上安全带。
顾惜动了动身子,发现挣脱不开,便又心安理得地躺了下去,用带着几分傻气的眼神望着纪淮星,问道:“螳螂哥,你会打螳螂拳吗?我还没见过呢,快给我来一个吧。 ”
纪淮星:“我没见过猴屁股唱歌,要不你唱一个给我听听?”
顾惜:“那你见过猴屁股窜稀不?”
“没有。”
“我给你表演一个。”
话落,顾惜伸手打开车上一瓶水,喝了一口,然后迅速上前,堵住纪淮星的嘴。
“噗噗噗~”
温热的唇瓣相贴,水渍顺着唇角滑落。
纪淮星眼睛圆瞪。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