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道狭窄的裂缝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来,模样就好似一只好奇的小松鼠。
小娃娃眨巴着懵懵懂懂的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眼神中充满了对周围世界的新奇与疑惑。目光清澈如水,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般明亮动人,让人见之心喜。
“灵枢!”就在这时,人群中的祁家夫妇突然齐声惊呼起来。
他们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正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两人急忙快步向前,满脸焦急地将小女孩从满是碎石瓦砾的废墟之中小心地捞了出来。
而小姑娘身后,竟然还紧跟着一大群同样年幼的孩子们以及其他一些大人。
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尘土,但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
书塾先生匆匆赶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将这群娃娃们一个个聚拢到自己身旁,然后开始仔细地点起人数来:“一个、两个、三个……都在,都在呢!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啊!”说到最后,一向稳重严肃的老先生竟激动得涕泪横流,难以自抑。
被母亲紧紧搂在怀中的祁灵枢,此刻扬起粉嘟嘟的小脸,用稚嫩的声音道:“阿娘,我刚才看到一个身穿黑衣黑甲的人,他有天那么高,手里拿着一杆长长的乌铁枪,可厉害了呢!只那么一挥,就把整座大山都给劈开啦!”
说完,她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比划了一下,仿佛想要重现当时那荡气回肠的场景。
“灵儿看错了吧,你们埋在地底下,哪有人呐?”祁夫人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五岁的小娃娃,心中暗自思忖,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然而,小娃娃却瞪大了眼睛,神情十分认真:“灵儿没有看错!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就是她驱赶着鸟儿,才把我们从地底下领出来的——喏,就在那里!还有她旁边的大哥哥!”
说着,祁灵枢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朝着远处遥遥一指。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南宫离。公主殿下身着一袭鲜艳似火的红衣红裙,身姿婀娜,面容绝美,宛如一朵盛开的烈焰玫瑰,而在她身旁立着的气宇轩昂、丰神俊朗的将军,便是苏唳雪。
“没错,是将军和公主!是将军和公主施展了神迹,拯救了我们大家!”
劫后余生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一声惊叹,紧接着便有人带头跪拜下来。仿佛受到某种感召一般,人们纷纷效仿,如同海浪一般,一层接着一层地跪倒在地。
面对众人的顶礼膜拜,南宫离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默默地凝视着这些如同墙头草般随风倒的愚民们,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与不屑,口中冷哼一声:“哼!你们刚才不还是听信那妖僧的胡言乱语,一心想要逼死她吗?”
想到此处,她不禁将目光投向身旁并肩而立的人。
那副沉重无比的枷锁,差点儿就夺走了苏唳雪的性命。
“殿下,臣没事。”黑衣黑甲的人稳步走上前来,轻轻地握住了小丫头因愤怒而不停颤抖着的双手,压低声音柔声安慰。
随后,她猛地转过身,面向四周黑压压的众多百姓,提高嗓音道:“乡亲们,此刻仍有许多人被深埋于这座大山之中,咱们再加把劲儿——定北军何在?”
只听得一声齐刷刷的回应响彻云霄:“在!”
如钢铁洪流般的军队齐声高呼,在广袤无垠的山峦间来回激荡、久久不散。
“加固出口,救人!”她喝令。
“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们得令后,立刻又迅速行动起来,一时间现场尘土飞扬、人声鼎沸。
就这样,众人齐心协力忙碌到夜半,终于成功地将山体出口彻底打通了。
然而,当他们看清里面的景象时,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满地皆是碎石和鲜血,不少人被巨大的山石砸得血肉模糊,大部分都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
面对如此凄惨的场景,南宫离毫不犹豫地指挥众人赶紧对伤者展开紧急救援工作;而另一边,苏唳雪则率领着定北军有条不紊地维护着现场秩序,以防出现哄抢或踩踏。
可就在大家紧张万分地忙碌时,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先前被大伙合力擒拿住的大佛师,不知何时用石块悄悄地磨断了绳索,趁乱劫持了祁灵枢为人质。
“统统都给老子让开!否则这女娃娃的小命可就难保啦!”妖僧面露狰狞之色,恶狠狠地冲着周围人大吼大叫。
南宫离向前一步:“你这恶僧,所作所为天理难容!如今已然犯下如此众多罪孽,竟然还不知悔改!”
大佛师闻言,嘴角泛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手中紧紧勒住被挟持的小孩子,威胁道:“少废话!只要你们放我离开,我就放过她。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站在一旁的苏唳雪不动声色地向身旁的左执戟使了个眼色,暗示其悄悄从后方绕过去包抄。
南宫离继续跟大佛师说话,试图分散妖僧的注意力:“妖僧,你逃不掉的,放下灵儿,本宫饶你一条狗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远方尘土飞扬,一支气势浩荡的队伍疾驰而至,竟是幼帝带着大批御林军亲自赶来。
看到现场一片狼藉和这乱七八糟的劫持后,小皇帝顿时龙颜大怒:“苏嘲风,你就是这么给朕镇守边疆的?区区一个吐蕃妖僧,也配跟我大熠谈条件?来人啊!放箭!”
“陛下不可!”苏唳雪面色骤变,匆忙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拦住箭阵,急切地劝阻道。
幼帝剑眉倒竖,厉声呵斥道:“大胆苏嘲风,竟敢公然忤逆朕!难不成你真要造反吗?”
苏唳雪见此情形,心中一紧,敛起衣摆,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垂首道:“微臣万万不敢有此大逆不道之心。只是陛下,那贼子手中握有人质,还是个年幼无辜的孩子。咱们不能对这孩子的生死弃之不顾。”
然而,幼帝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不屑地道:“哼!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罢了,既不能为她家延续香火、传宗接代,又不能为大熠上阵杀敌,朕何必在意她的死活!——放箭!”
“不可!”黑衣黑甲的人霍然起身,手中长枪一横,大喝。
定北军统帅一怒,犹如雷霆乍响,震得御林军皆是一怔。
他们中间许多人都是从选侯城一战幸存下来的一千多金吾卫,跟着定北军出生入死,由衷敬佩着她。
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幼帝勃然大怒,拍鞍而起:“苏嘲风,究竟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今日之事,岂容你阻拦!来人啊——给朕放箭!若有谁敢阻拦,杀!”
“蠢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间,一个清脆悦耳却又透着丝丝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
一道青色剑光如闪电般破空而来,瞬间便到了近前,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清风剑竟直接挑落了小皇帝头上所戴的金冠。
刹那间,原本仪容整洁的幼帝顿时变得狼狈不堪,头发散开,满脸惊恐。他瞪大了双眼,指着持剑之人,大声呵斥:“南宫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朕不敬!”
面对君王怒斥,公主殿下毫不畏惧,手持长剑,稳稳地立于原地,黑蒙蒙的眸子闪烁着阴冷的光,不屑道:“黄金冠冕,不是让你用来耀武扬威的。南宫麟,你不配戴上它。”
“呵!朕不配?难道你一个女流之辈就配吗?”小皇帝讥讽道。
在场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随后便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间,整个场面都充斥着嗡嗡的议论声。
皇位传承关乎国本,容不得半点马虎和儿戏。南宫家如今人丁凋敝,而眼前这位便是其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正所谓挑不了芝麻挑红枣,即便小皇帝当真有所不足,但除了他又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