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土地隐隐起了恐怖的震颤,血红色的土包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景象奇诡而惊悚。
“啪”!
一个血包被什么拱破,露出一张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丑脸,红黑色的黏浆自缺损的颅顶稀稀拉拉地挂下来。
“我——天!这什么啊!”
“血兽人!他们炼成了血兽人!”王婉暗自心惊。
“那是何物?”河西节度使郭湛疑惑道。
“元帅可知血涂之阵吗?”
“血涂之阵?”
王婉跟邓燮对视一眼,呈上一物。
郭湛将弯刀从她手中抽出来,不经意瞥见刀柄底部的图腾:“青铜雕鸮,这是报丧刀!你从哪里得来的?”
沈家族徽,战神之刀,这图案于他而言实在是太眼熟了。
“元帅,此物乃是寻自血涂阵成的祁连山谷。”王婉低声道。
“什么?!”
郭湛觉得,脑子里有根血管“嘣”地一下断了。
这把刀是沈骁遗物,上次凉州兵临城下,他得知沈家后人被苏家收留,便托那家伙将刀辗转交到了孩子们手上,为的是给他们留个念想。
如今刀在,人呢?
“大人容禀,我与王里正二人前往探查,才知吐蕃为炼制血涂之阵,拿整个寨子火祭,惨死者众,连三岁孩子都没放过。”邓燮施礼,面色凝重地补充道。
先前,苏唳雪来信问询关于罗刹鬼军潜入益州一事,他回信后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便来与王婉商议。王婉当时正巧要向绣娘们收丝,无意中听其中一人提及,山中某村寨遭了火劫,一夜之间全村死尽,无一活命。
“元帅,咱们打吗?”一名军士声音颤抖地请示。
红地如潮,妖物似涛,阵成,大凶。
现下,定北军尚在益州,千里驰援,最快也要三日才能到。可大阵压城,顷刻便要覆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注定失败,不如投降求存啊。
“我不会和罗刹谈判。阴谋阳谋尽管招呼,但没你们这么干的!告诉他们,有本事来抢!我这话长期有效!——布阵!”
老帅拍案,喝令。
“郭帅,下官在书上读到过,此妖物全无痛觉——所有人注意,无论带不带血,兽物必须砍下头颅,否则不会倒下!”王婉提起裙子,一步跨上垛墙,急急大声喊道,“近战无用,带弓箭,上城楼!”
“这……”大家犹豫起来。
从无一个女人敢对他们发号施令。
“听她的!”郭湛喝道。
恶战从早晨打到日落,惨叫声撕心裂肺,此起彼伏。
“啊呀!”“啊——!”
血涂之阵,以血为刃,四面出击,不分敌我。
浮生恨,烈如酒,望长安,鼙鼓惊魂起。
此之谓,血屠浮生。
“撤回来!拉防御网!”
“元帅,不成啊!防御网得挂在城墙上,可那些东西……”
“壁虎爬墙?!这不是野兽才有的姿态么!”
看着那贴挂在城墙上的似人非人的妖物,众军士目瞪口呆。
“他们早就不是人了。野兽怕火,浇油!用火攻!”老将军狠命敲下一簇血刃,吼道。
话音未落,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