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为民被爆头后,发懵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自己表弟叫来医生替自己处理伤口,才清醒过来。
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杨为民的政治智慧让其很快就想到,这次工人集体暴动的事情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原本杨为民的第一怀疑对象是郝仁,毕竟作为保卫处副处长,不可能不知道手下保卫员们的动作。
听秘书汇报说,最开始还是保卫处的人带的头,工人们是路上听到消息后才加入的。
只是后来张虎的出现,还有整次大会基本都是李怀德在出风头,杨为民才推翻了心中对郝仁的怀疑。
保卫处作为独立保卫单位,基本都是退伍军人,团结护短很正常,自己人的对象被欺负成这样,肯定接受不了,来运输科讨公道也是合情合理的。
当然,杨为民也明白,郝仁或多或少肯定也有参与其中,不过大敌在前,杨为民也不想再和保卫处的矛盾加深。
看着面对自己,神色坦然平静的李怀德,杨为民冷笑一声,闭上眼睛往后一靠。
“李副厂长,你说的对呀,既然是你处理的,那就请李副厂长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李怀德也知道自己已经正式和杨为民站到了对立面了,自己所面对的,就是不死不休了。
李怀德可是深受郝仁的影响,一句“死道友不死贫道”,可是让李怀德获益匪浅。
“杨厂长,这次事情可是发生在咱们所有厂领导班子的眼皮子底下,整整两年的时间,愣是没有人发觉。”
“我认为,这次的事情,定有隐情。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滥用职权,收受贿赂包庇罪犯,这是严重的渎职违反党规党纪的恶劣行为!”
杨厂长眯着眼睛注意到身边这位表弟,越来越难看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出声打断道。
“好了,李副厂长,我是想问你的想法,不是想让你说这些大空话,我们谁不知道这次事情有多严重!”
李怀德瞄了一眼面露慌张的这位副科长,想到了当时被杨为民安插进来后的嚣张跋扈,嘴角上扬。
“杨厂长,我建议,作为直接责任人,我们应该立即向上级汇报具体情况,请求组织处分!同时,严查与此事有关的所有人事关系涉及人员!”
在“严查和涉及人员”几个字上还特意加重了一下语气。
杨为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李怀德的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借机削弱自己这边的力量呀!
不过杨为民却没有任何办法,毕竟李怀德的话谁也挑不出来毛病,认错态度更是诚恳。
可是李怀德能够坦然自若的向上级请求处罚,自己能吗?
李怀德作为刚升职的副厂长,厂里曝出的事情再问责也问不到他身上。
甚至因为他李怀德突发事件处理恰当,认错态度又好,说不定还会被表彰。
那么被问责,承担责任的人,就只有自己了。
杨为民顿时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又疼了起来,只是这次是脑子里面疼。
“李副厂长,你的想法很好,不过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开会商讨一下,再向上级汇报此事吧!”
李怀德也知道杨为民是想拖延时间,在上面问责前找自己的靠山寻求支援,不过削减那一派力量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再咄咄逼人。
“杨厂长你说的对,也确实需要商讨一下,如何给上级汇报。”
杨为民见李怀德还是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松了口气,连忙安排秘书去准备会议。
李怀德又向杨为民说了一下将多余福利物资援助给妇联的事情,虽然后勤是自己说了算,但还是要说一下的。
杨为民也知道刚刚李怀德给了自己面子,便也直接答应了下来。
徐主任在后面是笑的很开心,看着旁边的郝仁也是十分感激。
装模作样的关心了一下杨为民的伤势,等徐主任道完谢,三人便离开了。
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杨为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围的气压也猛的降了不少。
医务室的男医生也感觉到杨厂长的情绪已经处在爆发边缘,伤口包扎好后,连忙收拾东西拿着工具包就溜了。
“我的好表弟,那个马伍能的事情,有你的参与吗?”
杨为民愤怒的盯着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表弟,心里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儿!
“我……表哥……我没……”
“说实话!现在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还想说谎话吗?”
“有……表哥,我收了马伍能的东西。”
杨为民直接0帧起手,拿起手边的文件就砸在了自己这个表弟脸上!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马伍能的工位来路不正?收了他的东西还帮他打掩护?”
接受着表哥的怒火,微微颤抖着身体,也知道自己惹了祸,哭丧着脸。
“表哥,我小舅子给我打了招呼,我以为那个姐弟俩闹不出来什么动静,才收了马伍能的东西!”
“我**你*,套你个猴子的!你是缺钱还是缺心眼?工资不够你花是吧?这种事情你也敢插手!”
“表哥,对不起,都是我那个小舅子……”
“行了!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了!你收了马伍能多少钱?”
“一条小黄鱼~”
“你!……”
杨为民顿时被自己这个没脑子的表弟给打败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只感觉自己气血上涌,想吐血。
沉默一会儿,杨为民低声说道。
“这次事情,我已经保不住你了~为了尽可能的减少损失,我需要你出面把所有的责任都担下来!”
听到自己表哥准备放弃自己了,顿时六神无主方寸大乱。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杨为民的腿,苦苦哀求。
“表哥,表哥我真知道错了,你不能就这样放弃我呀!我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啊……”
“爷爷去世前可是叮嘱你要照顾好我的呀!表哥,我爹可是养了你十来年的呀!你可不能看着我被关进去呀!我才三十出头呀,表哥!”
杨为民痛苦的扶着额头,听着自己表弟的哀求,却束手无策。
“弟,你哥我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过你放心,你把责任都扛下来,有我在,会尽力为你开脱的!”
说完,不再管嚎啕大哭的表弟,狠了狠心,带着秘书离开了运输科。
走在路上,杨为民的眼睛因为极度的愤怒痛苦而充血显得血红,浑身散发着冷漠的威势。
“打听的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秘书连忙凑过来,小声的汇报。
“厂长,都打听清楚了,这次事情,确实是事实,没有异样,也没有被特意安排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