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撇子的哥哥郭顺扶着老娘,尽力压抑着心中暴富的喜悦,丧着脸时不时关注下身后跟过来看热闹的人。
刚到厂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有些傻眼。
这……这怎么和自己之前见的不一样呀?
看到自己这么多人来喊冤伸屈,不应该是厂领导出来热情接待,然后好烟好茶的伺候着商量赔偿吗?
郭顺的脑袋有点想不明白,不过还是非常识趣的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逼近。
跟过来看热闹的人也都不是傻子?看到对面厂门口荷枪实弹的场面,也都往后退了过去,远远的观望着。
“你们这是干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为首的小队长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开过来一辆吉普车,鸣着笛子停到了门口。
被骂了一顿,换来心安之后的杨为民刚回来,就看到厂门口乌洋洋的人围着。
开到门口顺着车窗看去,就发现保卫处的人正在剑拔弩张的端着枪,戒备的对着人群。
不明所以的杨为民下意识想展示一下自己亲民的形象,用位居道德高点的语气怒斥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谁让你们把枪口对着人民群众的?快放下。”
为首的小队长看到是杨厂长回来了,刚想让战士们让开,听到杨为民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顿训斥。
顿时来了脾气,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又是保卫处的老人,自然保卫处的责任和管理职权,真以为自己是一手遮天了呀?
冷笑了一下,完全不再搭理车上官威气势十足的杨为民,只是淡定的招呼后面的一个保卫员回去喊人。
杨为民一看,连一个保卫处的小队长都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一个堂堂大厂长甩脸色。
气的鼻子都歪了,胸腔剧烈起伏着,牙齿都咬紧了几分。
外面的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也都对保卫员这一职业多了几分了解。
没想到厂里的保卫员那么威风?连厂长的话都不听,完全不给面子。
其实很多人都理解错了,并不是所有的工厂单位的保卫员都会那么强硬。
红星轧钢厂的级别和定位在那儿放着,涉及重工业和军工板块,作为最重要的安保力量,保卫处的配置都与众不同。
最高领导是处级干部,直归武装部管理。和工厂的生产行政工作并不交叉,作为独立单位,协助厂办工作。
所以,在涉及到安全的问题的时候,一切都以保卫条例为主,安全条例大于厂里的领导的命令。
杨厂长看着人群中人悄悄的窃窃私语着,时不时看向自己,眼神中的神色让杨厂长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开车的司机才是最为难的,这自己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呀?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大厂长我很生气都写在脸上了,也不敢开口问,只能扶着方向盘陪着杨为民傻站在原地。
很快,值班的二队长就带着一队保卫员,整装齐发的列队跑了过来。
一看这僵持着的场面,就懂了,一摆手,赶来的保卫员都迅速的进入了战斗状态。
二队长自然不能继续让场面这么尬,招手示意司机把车开进去。
司机看着杨厂长盯着前面,没说什么,才顿时如释重负的开动了车。
杨为民板着脸看着保卫处的众人,心里对郝仁这个副处长更是多了几分愤怒。
自从来到保卫处之后,原本就有些桀骜的保卫人员变得更加目中无人。
在厂里完全不给自己这个厂长面子,有这种不稳定因素在,那以后自己在厂里还能占据话语权吗?
想到自己前两天,那些人找自己说的计划,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杨为民,眼神顿时变得晦涩不明了起来。
斗争良久之后,突然目露凶光,仿佛下定了决心,随后就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这边处理完僵持之后,二队长看着举着横幅的妇人和旁边搀扶着的男子,两个人都是满脸悲伤愤怒。
看着上面的字,还以为厂里又发生了什么抢占工位的事情,热情的迎了上去。
“老婶子,你们这是对我们轧钢厂有什么困难诉求吗?”
“您老人家放心!如果事情是真的,我们厂里坚决不会容许有趴在人民群众身上吸血的事情发生的!”
母子俩面面相觑,一时间没听懂什么意思。
什么趴在人民群众身上吸血?自己儿子受伤,也流了那么多血,应该是这样吧?
就这样,双方完美的误解了对方的意思。
母子俩以为,这个领导模样的人,是个好人,来主持公道,是来给自己家一个说法的。
二队长则是以为这母子俩是听说厂里昨天的事情之后,有类似的遭遇,前来鸣冤告状的。
二队长和善的带着俩人进了厂,示意队员们看好大门,便来到了保卫处办公室坐下。
热情的倒茶倒水,一副合气的姿态,郭大撇子的哥哥这才又重新有了底气,端着自己一年也喝不到一次的好茶,也感觉自己也有了领导的气派。
“大婶儿,这位兄弟,你们可以说了?有什么困难和问题,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郭大撇子的哥哥听到这,想到自己即将到手好处,心里顿时火热了起来。
轻咳一声,将手中茶杯放下,带着赘肉的圆润下巴,眯着小眼睛拿捏着惺惺姿态。
“行!我和我娘也都是老实人。只是我弟成了这副样子,我娘以后可怎么办?好不容易养大了的孩子,还没享上什么福呢!”
“我们这次来呢,就是想和咱们厂里商量一下赔偿的事情,领导你放心,咱们绝对不多要,给我们300万就好了!”
话说完,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随后期待的看向二队长。
郭大撇子的老娘原本就是被大儿子拉过来的,听到大儿子说这话,这才明白自己大儿子想要干什么。
嘴巴张了张,看着大儿子眼中的贪婪之色,想了想自己的处境,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嗯!是这样的,确实也应该……嗯?什么?”
边听边点头的二队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发现男人正满脸希翼的注视着自己,顿时想给自己一下。
哪里是来寻求帮助的,这是来打秋风的呀!
合着布条上的公道,是想让厂里赔点钱的公道呀!
二队长此刻犹如吃了屎一样,满脸便色的看着母子俩。
谁让这俩人是自己带进来的呢?二队长也只能和和气气的给母子俩解释着。
“两位,可能你们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实际上,这件事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责任在于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