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味……要怎么形容呢。
成分十分的复杂。
它既有海鲜的腥臭味，又夹杂一股肉香，一种有点膻味却又不似羊肉的味道。
抽着鼻子闻了一会，小刘竟然感觉有些犯恶心。
“什么味儿啊这是。”
陆执顺着气味飘来的方向，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杨树林。
透过树干的缝隙，影影绰绰的看见几个人影，正围在一口热气腾腾的小锅旁边。
异香就是从那口小锅里蒸腾出来的。
陆执闻着这股怪味儿，心里也有些犯疑。
他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说道：“刘哥，那边几个看起来是流浪汉。”
“既然在这里开火，估计就住在这树林子里。”
“说不定就有人见过杨雪琪。”
小刘说道：“这小树林离着大路是挺近。”
“走吧，过去问问。”
随着两人的靠近，他们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拿着铁勺在锅里搅动了几下。
沸腾的浑浊汤汁里，有东西被翻动起来。
他这么一搅和，那股怪味也越发浓郁起来。
“这煮的什么啊？”小刘低声嘀咕着。
而在陆执看清楚铁勺上的物品时。
突然，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炸响。
【检测到任务物品：人骨】
他看见字幕就牢牢的锁定在那口翻腾的小锅上。
从刚才闻到怪味就涌起的不安，彻底被实锤了。
这群流浪汉竟然在用人骨头煮汤！
虽然系统没有明确标识，但这很可能就是失踪的杨雪琪。
而要说缺钱的话，谁能比流浪汉更穷呢？
小刘只感觉胳膊被一阵微风拂过，身边的人影已经冲到了几名流浪汉身边。
陆执掏出刚到手的证件，说道：“警察，全部靠墙蹲下。”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流浪汉们拿碗的手一哆嗦。
他们急忙站起来，在旁边生锈的铁皮棚屋门口蹲下，愣愣的不敢言语。
小刘紧走两步，低声问道：“怎么了？”
陆执指了指小锅，沉声说道：“杨雪琪。”
“……”
神特么杨雪琪！
小刘看着翻滚的汤汁，感觉嘴里阵阵泛酸。
他咽咽口水压住酸意，问道：“你怎么确定的？”
陆执没说话，他拿起锅中的铁勺在其中翻找了几下。
从中舀起一块三角形的扁骨，举到小刘面前。
他小声说道：“这是一块人类肩胛骨。”
“从肩峰、肩胛冈能看出来，明显区别于动物。”
什么肩峰、肩胛冈……说的这么专业！
小刘心里吐槽一声，再看看旁边捧着碗的几名流浪汉，不禁干呕了一声。
“叮叮叮——！”
就在这时，小刘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郑队打来的。
他急忙将视线从小锅上移开，接起电话。
郑义说道：“杨雪琪的银行卡昨天早上6点，在取款机取走了2万。”
“谋财害命的可能性极高。”
“你们那边怎样了？”
小刘回头看了一眼，陆执正跟个大厨一样，拿着大铁勺不断的翻搅小锅。
这家伙心理素质真强大。
他汇报说道：“郑队，我们在下河社区附近的树林里，发现了疑似人类的骨骼。”
“是陆执认出来的，他说是肩胛骨。”
郑义想了想，说道：“我让技术人员和法医过去确认一下。”
一旦发现人类骨骼，案件性质立刻定性为命案。
郑义一边打着电话摇人，一边跟卷卷去往杨雪琪银行卡取钱的网点。
他们需要调取自动取款机的监控录像。
小刘挂断电话，发现这一会儿的功夫，陆执又从锅里捞出一块细长的骨头。
他问道：“这也是？”
陆执眼睛没离开锅子，说道：“这是尺骨。”
“前臂的一部分。”
小刘跟他说了一声郑义那边的进展，就转头走向铁皮房附近蹲着的四个流浪汉。
凶手既然着急取走了2万块钱，显然跟陆执猜的一样，是图财害命。
而眼前几人，正符合这个条件。
小刘看着几人，问道：“你们锅里煮的骨头哪儿来的？”
流浪汉急忙争辩：“那是我们捡的。”
“可不是偷得！”
捡的？
随便捡捡还能捡到人骨头？
小刘可不相信，他继续问道：“从哪儿捡的？”
流浪汉指了指树林外的一排自建房，说道：“就在那边饭店街后面的垃圾箱里。”
“那边垃圾桶里都是饭店倒进去的泔水，我们从泔水桶捡到的！”
说的未免太过具体了，倒是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陆执问道：“你们今天煮的这些，是什么时候捡的？”
“这些是昨天晚上捡的。”
“这才刚煮上还没煮烂，准备中午吃的。”
根据这些流浪汉的描述，平时他们全靠翻垃圾桶来果腹。
而下河社区的对面就有一些尚未改造完成的自建房。
很多自建房一楼都是商铺，各个小饭店相连，俨然形成了一条饭店街。
饭店街后门的几个泔水桶成了流浪汉们的最爱，他们会趁没人的时候找点食材回来煮煮吃。
陆执冲小刘点点头，说道：“他们说的应该属实。”
“我刚才在锅里除了看到骨头外，还看到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食材。”
“里面也掺着一些鸡骨头和猪骨头、贝壳之类的。”
为了确保万一，小刘去后面废弃的铁皮房找了一圈，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这才排除了几名流浪汉的嫌疑。
流浪汉也没有刚才的慌乱，生出几分底气。
一人梗着脖子说道：“我们捡垃圾吃不犯法吧？”
“警察连这个也管？”
小刘斜了他一眼，说道：“是不犯法。”
“可你们捡到别人扔的尸骨了！”
啊？尸骨？
几位流浪汉面面相觑。
反应过来之后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其中一人的脸甚至变得煞白。
陆执将小锅里的汤和烂菜叶子等杂质倒掉，从里面的骨头里，一共挑出来了4块人类的骨骼。
根据刚才流浪汉说的，这可是他们捡回来第一次煮。
但是这些骨头无一例外，都很干净。
陆执问道：“你们捡到的时候，上面就没有肉吗？”
流浪汉齐齐摇头，说道：“没有，捡到的时候就已经剃干净了。”
“有肉的饭店怎么舍得扔出来啊。”
看来凶手不仅将尸体残忍的分尸，而且还剔除了皮肉。
这起失踪案的性质正在不断的升级。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
只要找不到尸体，案件难以侦查下去，大概率就会成为一桩悬案。
而分尸抛尸的案子里，最难处理的部分就是人类坚硬的骨骼。
这凶手胆大心细，把尸骨剃干净扔在厨余垃圾里，极容易被混淆过去。
就在这时，那名脸色煞白的流浪汉发出一阵干呕声后，捂着嘴跑到了旁边。
他扶着一棵大树大吐特吐了起来。
一边吐，一边自语着。
“我早就说这肉味道奇怪，你们非说是天热猪肉变了味。”
“特么的人吃人是会死人的啊！”
他吐的酸水都出来了，吓得眼泪狂流。
陆执耳尖微动，已经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里。
按照流浪汉们的说法，这些骨头今天才刚煮上的。
既然没吃，为什么这人会畏惧成这样？
他走到那名流浪汉身边，递过去一张纸巾。
“你们不是还没吃吗？别太害怕。”
流浪汉随手接过纸巾在嘴上胡乱的擦拭着。
他颤声说道：“今天是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