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州河下游那座破旧不堪、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老染坊内,赵师傅正怒气冲冲地站在一堆杂乱无章的布料和染缸中间。只见他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了摆放在角落里那个印有拜耳公司标志的环保染料箱。
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染料箱瞬间被踢得四分五裂,里面盛装的各种颜色的玻璃瓶也随之纷纷滚落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一旁满是污垢的排水沟里。刹那间,靛蓝色的泡沫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迅速蔓延开来,并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道如彩虹般绚丽多彩的光晕。
“哼,什么德国人的化学染料!”赵师傅一边怒不可遏地吼道,一边高高地举起手中那个已经长满霉菌的鸭蛋青釉罐。这个罐子看上去虽然其貌不扬,但它却承载着悠久的历史——据说是明朝嘉靖年间流传下来的宝物。
“就凭这一罐用古老草木灰制成的天然染料,我染出来的蓝色绝对要比那些洋鬼子的所谓高科技产品色牢度高出整整两级!”赵师傅瞪大眼睛,满脸自信与不屑地说道。此刻的他,仿佛化身为扞卫传统工艺尊严的勇士,誓要与那些外来的工业制品一较高下。
财务部的报表在胡光辉桌上簌簌发抖:植物染真丝衬衫的毛利率从72%暴跌至41%,银行承兑汇票贴现利率跳升到5.7%。苏眉的红色甲油划过“非遗传承”宣传稿,“直播间退货率63%,因为色差让貂毛大衣像秃尾浣熊。”她的高跟鞋碾碎地上一片枯叶——那叶脉残留着未处理的含砷废水,cod值3200mg\/L的毒素正渗入地下水层。
在那个狂风呼啸、电闪雷鸣的暴雨之夜,整个城市都被倾盆而下的雨水所淹没。陈墨独自一人站在污水处理池边,手中紧握着捞网,目光紧紧地盯着池中那不断翻滚的水面。
突然,他发现了几尾锦鲤在水中无力地挣扎着,它们的肚子已经翻转过来,显然是生命垂危。陈墨毫不犹豫地将捞网伸入水中,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成功地捞出了三条奄奄一息的翻肚锦鲤。
与此同时,一旁的检测仪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红灯疯狂闪烁着。屏幕上显示出 cod 值竟然超标 178 倍!这意味着污水中的化学需氧量远远超过了正常范围,对环境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污染。
在工厂办公室内,老匠人们的辞职信如同一座小山般堆积在一起。每一封辞职信上都印着鲜红的手印,这些掌纹仿佛浸透着他们三十年来从事印染工作所残留的靛蓝毒素。这些老匠人曾经为工厂付出了青春和汗水,但如今面对如此恶劣的工作环境和健康威胁,他们不得不选择离开。
而在城市的郊区,一间简陋的出租屋里,染工王建国正默默地坐在床边,用那双沾满偶氮染料的手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身患重病的女儿消毒化疗输液袋。角落里,那些含有高浓度 AZo 化合物(浓度高达 187mg\/kg)的布料堆积如山,然而对于王建国来说,这些布料却是他维持生计的唯一途径。尽管他知道欧盟规定的限值仅为 20mg\/kg,但生活的压力早已让他无暇顾及这些红线,它们在他的瞳孔里渐渐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