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省,柒市,鸿安区。
八月末的东北,天气已经渐渐转凉,早晚的温差渐大,已经让一些人感觉到了不适。服饰的搭配自然也产生了一些差异。
张培安却不在此列,他上着米白色的t恤,下着一件黑色的大短裤,脚踩一双蔚蓝色的凉拖,出现在了育远重点高中的校门前。
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看着气派的大门,和一排烫金的大字,让他心潮澎湃,一时间想不起来用什么词语表达,最后在心里呐喊了一声,太哇塞了!
育远高中校址的前身是,东北重型机械学院。由于东北经济的持续不景气,这所为重工业基地配套的大学,也渐渐地没有了用武之地。转型也就变得理所当然,经过几番考虑,最终搬去了黄岛市。
这么大的一所校园就这么空闲着,显然不是个事情。经过区里的研究,要承上启下发挥优势资源,打造教育基地。所以把第五第六中学合并,校址也迁到大学校园内。
第五和第六中学由于从前经济好的时候,招来了许多优秀的教师,虽然现在经济不行了,但是底子依然很厚,升学率也保持得不错,在附近的区县里也是声名远播的。
张培安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入了学。
学校的面积很大,有一座设施完备的足球场,还有六座室外以及一座室内的篮球场。澡堂、超市、食堂……这些基础设施更是应有尽有。为外地同学准备的宿舍都是两人一间的,如果多花一点钱,还可以住单间。
张培安所在的班级,是一年一班。班级里只有两三个是熟悉的面孔,可惜能叫上名字的只有一个。不由得又想起了让他休学一年的原因。
那是小学六年级的一个下午。秋日的树叶已把大地染成了金黄,万物也到了收获的季节。放学后,他和吴德光像往常一样,往家里走着。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有一个卖松树塔的商贩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那油汪汪、香喷喷的树塔勾起了两人的食欲。
张培安家境还好,加之他从小就体弱多病,所以想吃什么基本上都能得到满足。而吴德光就差了很多,身上的衣服有些还是捡亲戚的。
“培安,我知道有个地方有松树塔。”吴德光贼兮兮地道:
买到的哪里有自己摘的有成就感啊!所以张培安顿时来了兴趣,
“哦,哪里?”
“重装厂门前的树林里。”吴德光答道:
这片树林张培安是知道的,但是有几次路过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树塔,
“那地方有吗?”
吴德光一拍张培安的肩膀,
“信我的,有,肯定有!”
就这样两人直奔松树林。
重装厂的门前左右各有两片树林,一片比较矮小是新栽的,另一片松树林中隐藏着几棵挺拔高大的松树。向上望去,隐约间能看见若干的树塔挂在枝梢上。
树塔是有的,不过这几棵松树过于高大,足有八九米高。对于两个小孩来说,难度很大。吴德光有些害怕,但是树塔的诱惑却又难以抵挡,于是舔了舔嘴唇说道:
“培安,你上吧,我爬树没你厉害。”
张培安看看高大的松树也有些犹豫,但是人家说自己厉害,怎么的也不能退缩坠了面子。
秋天的树木已经开始准备过冬,水分缺失的厉害。特别是松树这种,枝条又干又脆,张培安刚爬了3米高,就抱着一根拖把杆粗细的树枝掉了下来。
后背着地,摔得他双眼突出,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水里被钓上岸的鱼,突然失去了动力,只有不停地倒着气儿。
吴德光看张培安从这么高的树上拍在地上,嘴角还隐隐渗出了血迹,就觉得张培安死定了。心里非常地害怕,毕竟是自己怂恿的,又怕被父亲揍,又怕赔钱……所以他一溜烟地就跑了。
张培安在地上足足躺了一个小时才慢慢地爬了起来。
这时天色已然有些黑了,他抹掉了嘴角的血迹,拖着浑身都疼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踱回了家。经医院检查,骨头没事,但是脏器受到了严重的震荡,只能静养,于是无奈之下休学了一年。
两声敲击桌子的声音打断了张培安的回忆,一个一身正装戴着眼镜的女人出现在了讲台。
“同学们好,我叫刘舒婷,是咱们一班的班主任。”一边说一边睥睨着台下的众人。
“首先欢迎来到育远中学这个大家庭,其次我来说一下班干部的人选……”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人事任命,看着一个瘦小枯干的当了体委,张培安不淡定了,随后他双眼望天,神游太虚。
随后班主任又说了班级管理相关的纪律:
1、上课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有事请假。
2、服从老师管理和教育,不违背课堂纪律。
……
6、着装整洁、朴素大方,不穿奇装异服,正常时间不许穿拖鞋。
念完这条,班主任瞄向了张培安,张培安此前的种种表现,班主任早已看在了眼里,此时正好缺一只“鸡”,来吓唬一下班里的这帮“猴子”。
此时张培安正挎着二郎腿,右脚一下一下地扇动着。
“中间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你叫什么名字?”班主任问道:
张培安环顾四周,最后这排就坐着寥寥的几人。中间嘛,貌似是自己。然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是你。”班主任确认道:
老师说完张培安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答道:
“老师您好,我叫张培安。”
“下次上课不准穿拖鞋。好了,你坐下吧!”班主任一脸严肃地说道:
张培安有些懵逼,不明白老师为啥盯上了自己。慢慢地坐下,然后默默地把凉拖的后带套在了脚踝上。然后把左腿伸到过道,眼睛直直地看向班主任。
那意思是让老师看看,我这个是凉拖,不是单纯的拖鞋。
班主任刘舒婷轻蔑地一笑,
“具有拖鞋性质的也不能穿,张培安你当劳动委员吧,然后一会放学带领几个同学打扫一下教室。”
被替换掉劳动委员的陈刚眼神幽怨地望向张培安,而张培安自己则郁闷地想骂娘,我特么的谁也不认识……能带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