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辉伸出手示意大家不要再说话了,然后说道:“我们今天晚上就走,赶上所有的马车,带上所有的粮食,我们可能会走大半个月,希望乡亲们都多带些吃的,别路上饿着喽。每个人再多背一个空弹药箱,累了可以坐着,冷了可以烧火,风大了还能挡风。”
“知道啦……”应答声从劳工们当中响起。
戈辉转身离开了,宁远和程天运开始组组织劳工们帮忙搬东西。一万来人忙了三个多小时总算全搬完了。
等全部准备完成后,戈辉掏出指北针看了一眼,然后宣布:“带上所有阵亡的战士,出发,方向西北。”
就这样一万人中九千人赶着五千驾马车,一千人骑马,离开了五站,向西北方向前进。
此时天上正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大雪很快就盖住了马车队的痕迹。天亮后更是刮起了白毛风,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当然大家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叫苦的时候,这个时候是在逃命啊。大队人马一路向西北行去,先后越过招苏台河、东辽河、西辽河,最后进入蒙古大草原。
俄国人是五天后才知道五站被劫了,头三天里宽城子不断的给五站挂电话,可就是打不通,宽城子那边猜测一定是大雪把电话线压断了,这几天雪大风大,宽城子那边也能理解,也没有催促。郭家店那边也是因为雪太大,也不愿意冒雪去联系五站,就这样拖了三天。可是到了第四天了,还没有联系上五站,宽城子那边生气了,电话里让郭家店那边立即派人去联系五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郭家店工程段这边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不去不行,于是只好派五个人去了。
从郭家店到五站有六十里地,五个人在一尺深的雪里足足走了一天,天黑前才赶到了五站。到了五站他们才发现,一片死气沉沉,一点动静没有。难道是都被冻死了?郭家店派去的五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五站的工地,这时死人已经全被一尺深的大雪盖住了,什么也看不到。加上天黑所以此时这几个人还没发现哪里出了问题。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被绊倒了。这个人爬起来后,觉得不对劲,绊倒自己的东西,好像是人。于是马上把刚才绊倒自己的东西从雪里挖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跳,这是一名冻成冰人的俄军士兵。这时其它人也发现了死人,五个人立即明白了,为什么联系不到五站了。
他们马上找到能打电话的总监工办公室,电话摇了半天一点声音没有,看来电话线断了,这大雪天的哪断了,查线都不好查。没办法,明天一早回郭家店,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们陆续在工地里找到了上百具俄军士兵的尸体,五个人明白了,五站被袭击了。所有人都死了,那个总监工死在了办公室附近,胸口和额头各中了一枪。五个人都不是军人,他们想不出是什么人干的,可能是去年传的很厉害的忠义军干的吧。
第二天,他们五人立即回了郭家店,黄昏前赶到了郭家店,立即报告了五站的情况。俄军这时才知道五站被劫了,这个消息对远东地区的俄军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各别的高级指挥官都知道,五站存放着十万支崭新的法国代工的水连珠步枪,和十亿发子弹,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还有从东北搜刮来的二十吨黄金和六十吨白银,还有其它的珠宝玉石无数。这要是找不回来,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定会把远东地区的军官都给毙了。
俄军像是一只被打扰了冬眠的棕熊,疯了似的开始围绕着五站两百公里的范围内展开疯狂的搜索。可就在这个时候,更大的暴风雪来了,一场巨大的暴风雪扫荡了整个辽河平原。让正在扩大搜索范围的俄军寸步难行,谁都知道拖一天就失去一天找到凶手的机会,可是这样大的暴风雪挡住了俄军最后的一线希望。
就在俄军为这场大雪而暴怒的时候,戈辉带着一万多人正艰难地行进在蒙古大草原上。他们向西北走了五天,然后又转向西南,这里虽然也在下很大的雪,但远不像辽河平原上那样的暴风雪。
草原上牧民本就不多,那是真正的地广人稀,走了一天都看不着一个人。入冬以来牧民们更是迁到了冬季草场好一点的地方去了。这一路上一千名骑马的战士负责在外围警戒,遇到牧民能吓走就吓走,不能吓走就赶走,总之不给任何人看到马车队的机会。
马车队向西南方向足足走了十二天,才来到老哈河流域。确认了是老哈河后,马车队立即转向东南方向,目标直指努鲁儿虎山。这十二天里,不论下多大的雪,马车队白天都不敢停下,晚上停下来吃东西,喂马,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呢,马车队就再次出发,只为能早一天赶到震妖 峰基地。
三天后大部队赶到了镇妖峰基地。这一路下来足足走了二十天,算上到五站前的十五天,禁卫军这一圈走了三十五天,一个多月的时间啊。想想都觉得累,战士们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禁卫军于1902年2月23日回到镇妖峰基地。
从五站来的劳工们一来到这个大山中的基地,就被这个巨大的基地震撼了,这是什么地方啊,这么多的房子,还有这么多的人在训练,他们立即被迎上来的人们包围了,亲切的话语立即消去了他们初来乍到的胆怯和一身的疲惫。
马车上的东西都被放进了去年末建好的二十个大仓库中,要不是戈辉有先见之明,否则这些东西就只能放外面了。
从五站带过来的六千名劳工,先分配到后勤区居住,不够住的,就先住在空着的士兵宿舍里。他们第一次住进这样的房子里,还没坐定,就有人过来给他们烧炕了。并告诉他们先休息一下,晚上食堂加菜,大家都到食堂去吃。
二十一名阵亡的战士都暂时放在了一个房间里,过几天大部队会把他们带走。
这次军事行动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有超过三百名士兵受伤,四十一名战士阵亡。和取得的战果相比,这点的伤亡根本不值一提,但戈辉依然觉得十分的心痛,一个月前还是活蹦乱跳的,现在却只能躺地上了,他们倒在了和平的前夜。
回到镇妖峰基地第二天,戈辉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没有出去,连饭都是有人送进来的。戈辉不是累了,是在思考,他要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反复思考,把问题想透彻。他不需要多人讨论,他要乾纲独断,因为历史见识的问题,这个决定,没有人能给他更好的建议,这个决定只能他自己做。
第三天,戈辉在基地司令部召开了重要的军事会议。
戈辉在会议上的第一句话:“从今天起,未来的三到五年内不会再打仗了,我是说禁卫军不会主动去打仗了。”
戈辉的话,让参会的所有人都震惊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戈辉继续:“此次军事行动中受伤的三百一十六名战士全部留在镇妖峰基地当教官,镇妖峰基地今后将作为特种部队的训练基地,目前训练初级步兵,三到五年后,将作为训练特种部队的专用基地。”
戈辉口中的“特种部队”再次让大家云里雾里了。
戈辉对大家反应熟视无睹,继续说着:“未来的三年内,每年扩军三万,三年扩军十万。三年内我们禁卫军将会有独立的初级的简单的军工体系,至少做到枪支和弹药都能自给自足。”
大家都觉得这是在做梦,三年就可以?大清朝开办洋务可是几十个三年了,到今天也没有实现独立的军工体系,这怎么可能?
戈辉依然我行我素:“从现在起,士兵的作训服三到五年内不再发放了,全部换成普通老百姓的服装,禁卫军在人前要收起全部的杀气,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安全的,是没有威胁的,但是日常的训练依然继续,可能会更加的严酷。”
所有参会的人都觉得呼吸困难,戈辉今天给他们传递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他们都觉得很难接受。
戈辉叹了口气:“未来的三到五年内,我们主要工作是发展经济,禁卫军的主要作用就是维护社会治安,保证社会经济的正常运转。最后,我想说,我们可以过上三到五年的太平日子了。在这三到五年中,训练,训练,还是训练,训练将会像噩梦一般一直伴随着我们。”
最后戈辉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我们明天回八角台,我们要给牺牲的四十一名战士举办葬礼和追悼会。”
宁远站起来开口道:“我们真的能在三到五年内达到你说的那个独立的初级的简单的军工体系吗?”
戈辉严肃地说道:“历史,给我们的机会不多,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虽然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我们别无选择。”
宁远又道:“可是,您还是没有告诉我,三到五年内,能不能实现,我们……”宁远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然后继续说道:“我们只想听您说,能,还是不能。”说完,宁远咬着牙,喘着粗气,盯着戈辉。
戈辉也直视着宁远,一字一句地很自信的告诉宁远:“能,我们能,我赌上性命,能,一定能。”
宁远慢慢地举起了右手,给戈辉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参会的所有军官,同时起立,给戈辉敬礼。
戈辉慢慢地举起了右手。
俄军在这些天中,也在满世界寻找袭击五站的人。没有结果,就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问了很多的人,最多的回答就是只遇到过几十个马匪,现在兵荒马乱的,遇到马匪很正常。俄军找的不是马匪,他们找的是正规军,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
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大发雷霆,命令远东俄军不惜一切代价找回那些黄金和白银,那些都是沙皇俄国的财产,丢失国家财产的人就是对国家的犯罪。
可是俄国人把能想到的都想了,就是找不到线索。俄国人一度觉得是自己把自己给引入了一个误区,其实根本就不是军队干的,是一群土匪干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忠义军的残部,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了,他们主动站出来派人大肆宣传,是他们袭击了五站,抢走了五站的东西。这无疑给没处发泄的俄军找到了发泄的目标,俄军立即调集重兵去通化一带围剿忠义军残部。这时,让俄军疯狂的事情发生了,忠义军的残部消失了,临消失前还做了一个声明,说忠义军从此以后解散了,把从五站抢来的钱大家分了,以后再也没有忠义军了。
俄军扑了一个空,什么也没有找到。俄军开始不信是忠义军残部干的,但忠义军残部说从五站抢到钱了,俄军从来没有说五站有钱啊,忠义军残部怎么知道的。或许真的是忠义军残部干的,以忠义军的战斗力,对付五百俄军还是能做到的。忠义军先是在辽阳通往奉天的大路上劫了俄军的军火,然后又跑到五站抢了五站仓库里存放的黄金白银,这样一想,很多解不开的谜就解开了,原来真相就这么简单。一想到那些钱被瓜分了,俄军指挥官阿列克夏耶夫想死的心都有。
远在镇妖峰的戈辉都没想到忠义军解散前还替禁卫军干了件好事,当然,这个事情戈辉完全不知道。戈辉此时正准备回八角台呢。
戈辉回到镇妖峰的第四天带着四千一百多名禁卫军战士,还有二十一名牺牲的战士下山了。五天后戈辉带着大部队回到了八角台基地。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回来了,所有人都如释重负一般。
孙婉儿和王春妮立即来向戈辉报告:“五千名新兵全部招满了,受过完整私塾教育的新兵超过了一半。”
“真的?”戈辉简直难以置信。
孙婉儿和王春妮很劲地点点头,异口同声:“恩,是真的。”
“太好了!有这么多有知识的人,东北的强势崛起就有希望了”,戈辉高兴得在办公室里转圈圈,口中不断重复着:“婉儿、春妮、景惠,你们三人立大功了,当奖。”
孙婉儿和王春妮被戈辉这样的夸奖,从来没有过的喜悦充满了她们小小的心房。
戈辉终于镇静下来问孙婉儿和王春妮:“你们是怎么把他们招来的。”
孙婉儿很快恢复了平静:“其实不难,东北虽然贫穷、落后、土匪多,但很多地方也都非常重视教育,大家不是不愿意当兵,只是现在的东北局势让老百姓觉得,当兵无用。禁卫军在八角台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老百姓都看在眼里,加上战士们回家时的大力宣传,八角台的老百姓都觉得禁卫军和别的军队不一样,禁卫军真的是为老百姓打仗的军队,所以很多受过完整私塾教育的适龄青年也来当兵了。”
戈辉很欣慰,禁卫军用自己的行动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很多老百姓,看来禁卫军的群众工作做的不错。
戈辉放心了,他伸出双手,拍了拍孙婉儿和王春妮的肩头:“好好干,和平来了。”说完走出了办公室,他要到操场上跑几圈。